不觉间,独自一人来北京求学已是第七年,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未成年少女,变成半只脚踏进社会、每天挤地铁去实习的一名互联网设计狮。七年间,这座城市对我而言由陌生变熟悉,从“大都市”变成“生活的地方”。我的年少青春,都随着学生时代的即将结束,而烙印在这个地方。
十七八岁时,我曾对自己未来的工作和生活有一番非常具象的幻想:在城市灯红酒绿的夜色中,某个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一位高冷优雅的知名设计师手持红酒杯,看着这高楼林立的匆忙世界,她有些有些精致的妆容和长裙。没错儿,那时的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以后的我的样子,脑袋中充满了傻冒气儿的天真和理想,批判一切“不思进取”的现实主义。这股潜伏着的离弦走板,注定了我终究不会像个乖乖女一样生活。
1.【敢】
刚上大学那会儿,还是个未成年的黄毛丫头,却偏要想当班长、当部长,而且还真当上了。除了课业和职责,奈何我的兴趣爱好还有很多。加入了广播站,每周到播音室录节目;爱好轮滑,三天两头就约上小伙伴到红楼岛去刷,却也曾因为刷街时体力不支摔倒在街上差点byebye;作为编辑部长,工作之余还公开征稿、办起了院报;加入民乐社学了竹笛;文艺汇演的时候拼命地练舞、演出Hip-hop;辩论赛场上一边克服自己有时会不爱说话的毛病,一边巧舌如簧地辩论……每天“奔波”于各种各样的激情与兴趣之间,无论是出于内心的自愿或被迫,无比充实。
大概是由于第一次离家在外、一下子变得无比自由,大一一年几乎把自己当时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包括,年少轻狂的爱与恨。那时喜欢一个人就非要讲出口、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于是某个假装喝高了的晚上,捧着手机以短信的方式迎来了人生第一次表白被拒。暗自伤心到每天失眠,又要表现地洒脱不在意,继续和对方做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好朋友。
我的生活就这样,上演着那些年酸溜溜地文学作品中的无脑戏码。并且,还在继续上演地轰轰烈烈:劈腿、甩了异地恋前男友、前男友千里迢迢跑来北京、和前男友复合、甩了新男友……然后最终又以被前男友分手告终。这段故事用尽了我能想到的爱情里的所有任性与冲动。回想起来甚至觉得那时的自己就是个“绿茶婊”,但那时的爱与不爱就是那么热烈明确。或许昨天我还是那么的爱你,但今天我不爱了,就一定会告诉你。就这样真实简单地像个骗子、像个傻瓜。
我生命中那一年的时光,叫做【敢】,敢作敢当、敢爱敢恨,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敢去挑战自己不喜欢或不擅长的事,敢期待、敢受伤。
是我只能用来回忆的,勇敢与莽撞。
2.【作】
大概是因为从小总会在各门考试中夺魁,又从全国出名的高考大省,杀到首都211高校,我在各路亲戚眼中俨然一直是名学霸。
然而其实我自诩学沫儿,绝无半点虚假。大学以前假期作业都是开学前突击完成(或完不成),大学时更是各种考前突击。兴许确实有一点点的天赋或聪明,保佑我当了这么些年突击队员还能在考场混得一番风生水起。但仰仗着这点小聪明就想在大学里混个好成绩是不可能的,过分自信终究导致不学无术——我确信我的大学物理一定是挂科了,只是老师心软才给了个60。这分数,充满了警告意味和心惊胆战。从此翘课行径收敛了很多,但自己给自己包揽的事儿实在太多,而我又是一个每天不睡满八小时根本爬不起来的主,如此一来搞得自己不免有些疲惫。
除此之外,我还投身减肥事业,每天晚饭只吃两片粗粮面包,晚上下了自习去操场跑圈。这种作死的方式直接而有效,瘦了十几斤之后的考试周的某天半夜三点,我就直接被120拉到了医院。要命的肠胃炎啊,疼到要靠止疼药才神志清醒的程度。从此节食与我无缘,如今我只能望着自己越运动越健壮的身板叹气。
想起年少无知时做的那些事,现在看来真是得让自己操碎心。曾一个人坐三十个小时的硬座睡睡醒醒,只为去一个远些的城市玩一圈;曾独自在寒冬的凌晨赶火车,且没有买到座位,而在烟雾缭绕的车厢接口地上坐一整天,去给远在一千公里外的恋人一个惊喜;曾因为深夜赶车跑得几乎哮喘,最后上了一辆黑大巴、走了一夜去东北找同学……
这些从未把自己当做“女大学生”的冒险行为,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寻人启事”。但那时的我还相信世界的美好,或只是相信自己的幸运。
我生命中这些不可描述的行为,叫做【作】。
3.【美好】
仍记得毕业季时,别人最闲最爽的大学最后时光,却被我过得忙到四脚朝天。白天偷偷跑去实习,下了班参加各种散伙饭,心里暗暗想着不能喝多不能回去太晚,好在我的酒量倒也争气,每每面红耳赤地深夜回到宿舍后还要给“老板”干活以保证按时交工……
仍记得大学毕业的夏天,同学们大多趁着这最后的暑假云游四海,而我除了回家十余天外,几乎整个暑假都粘在学校——早上六点起床,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去驾校,晕车体质的我几乎每天都在晕头转向的清晨开始这样周而复始的一天;中午坐大巴回到学校已大约两点,解决午饭后便开始在闷热的宿舍吹着风扇做外包,一刻不停地工作确保自己每天下班时间前能发出去;晚饭过后又要开始绞尽脑汁投身学术,定要写点什么出来,好歹每周两次的学术讨论时要有内容可讲……就这样重复着,即使不学车的日子大概也在忙别的,譬如又去接了新的外包工作。
回想起来,这种忙碌而有意义的生活让我甘之如饴。期间也曾有过压力大有些抑郁,一个人偷偷哭过几次,最终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如果是自己想做的,不管多累也要做;如果是自己抗拒的,就立刻拒绝,若是为了眼前利益而让自己陷入不快乐,这不值得。
这些算是拼命赚钱也好、努力提升自己也好的日子,叫做【美好】。这些是“付出就有回报”的最直接验证,它们让我感觉到自己有价值、被需要。
关于青春、关于年少,还有许多零碎而有趣的记忆。这只是我——一个想按照自己的心愿去生活的姑娘——的一小部分。
在长大的旅途中,我们都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而每个角色相关的回忆和经历,都是那段曾经滚烫的时光,烙印下的痕迹。每一段的我都不可复制,每一个过去都因独一无二而闪闪发光。它们会成为你今后的回忆与力量,会在你洋洋得意的时候,提醒你曾经的丢脸与碰壁;会在你低落萎靡的时候,提醒你曾经的勇敢和牛逼。
偶尔谈起年少时的张扬不羁,我会说:我做过好的事、坏的事、任性的事、受伤的事,但唯独没做过,【后悔】的事。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