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我知道我醒了,耳边还清晰的传来医疗器械嘀嘀的声音,喋喋不休。
头部疼痛欲裂,我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疼得紧,努力让自己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自声带袭来撕裂的痛感。
哦,大概是声带受损。
我无法抬起一只手臂,发不出稍微大点的声音,眼睛也……
我倒底怎么了?
【2】
直到再次醒来我才知道,一个叫茨木的人发现了醒来的我——天知道我用了多大力气才让我的手指微微抖动,这小子也算机灵,帮我喊来了医生,至少现在,我感觉我好多了。
喉咙依旧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但有一只眼睛已经能迷糊的看见些什么,也能微微活动手指了,耳朵一直都能清晰听见声音——
我听见医生和一个男人的对话。
“医生,上校他……”
那医生丝毫没有顾及还躺在病床上的我,像念着稿子一样一字不顿的吐出:
“左右腿都有骨折,短期内恢复的可能性不大,脸部严重烧伤,左眼失明,不可能恢复,左肩部骨裂,脊骨有两根断裂,声带也严重受损了,以后想要正常说话几乎不可能,而且,有失忆的可能性。”
男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声音微微颤抖,却努力忍隐着什么。我一愣,这……他是要哭了吗?
发出的微弱声音被医生嗒嗒离去的脚步声所掩盖,我想喊他,却做不到。
第一次那么厌恶这个无能的自己,想要安慰人都做不到。
“吾友……”
我听到耳畔传来那男人轻柔的声音,那么轻,又裹了一层柔情。他是在喊我吗?
又是一阵沉默。
“吾友啊,你要快些好起来,以后我每天过来给你讲故事,讲你以前的事!我告诉你啊……啊。”
看不见他的动作,但我猜他大概是看了一下表。
“不早了,吾友我先走了,明天还来看你哈。”
又传来男人离去是皮鞋踏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哒哒哒哒。
我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第一次,那么期待再看到一个人,明天……他一定会来的吧?
我轻轻唾弃了自己一口,还不算完全意义上的见了那人一面,就整的跟个怀春少女似的,不过那人啊,倒真是很温柔啊……
沉浸在对那个男人的各种幻想中,我睡了过去。
【3】
那天之后,那个男人的确遵守了他的诺言,每天都过来,每天都和我讲故事。
他说到我的丰功伟绩时,语气总是异常兴奋,就好像那些都是他自己做的一样。
“吾友你那一次无比英勇的行为啊,救了我们整个小队的命呢!特别厉害!特别潇洒!队里还有一妹子经常跟我说你很帅气很霸道呢!”
“吾友我告诉你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人,走路也帅,喝酒也帅,做任务时也帅,打嗝都帅!”
虽然听见这些话我心里其实还是挺受用的,但是他这么说也未免夸张,这人,究竟是多崇拜我啊。
他每天来都说那么多话,一直说到口感舌燥,但却只字不提他自己的名字,唤我也只是喊声“吾友”。
在我惊喜的发现我能发声了的那一天,我挣扎着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的……名字?”
那人许久不出声,怕是愣住了,我心里扶额,这人啊,这么多天了才发现我醒了?真是迟钝。
不见他回复我有点不耐烦,正准备蓄力吼过去,他却突然开口:
“啥?”
本来还算清醒的我,被他这一下彻底梗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似是看见了他有些慌乱的脸。
不过啊。
有这么一个朋友,倒真挺好。
【4】
到我再次揉着欲裂的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在最好的程度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去那些不可能再修复的地方。
上次晕睡过去之后我一连睡了五天,大概是因为一直在想那个男人的事,没有好好休息。
而现在我终于能下床了,当然是要去找他的。
我很好奇我这个朋友的长相和名字——我的左眼的确是失明了,不过右眼还是能看清楚东西的。
啊对了既然说到这儿……
比起其他人,我是不是过于冷静了?
不过啊,想要烦躁失态也做不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