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书友会 今天
中医书友会第2154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医人成长
I导读:本文所论痹症,多为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关节炎、痛风性关节炎之类,外伤后关节疼痛亦纳入本文。以下疗痹十方临床实用,供大家拾掇。(编辑/宁佳佳)
治疗痹症的实用十方
作者/浅田宗伯
1.续命汤
广尾幕臣迁氏,得外感,表证解后,右脚拘急,肿痛不能起步,而脉浮数。余诊曰:热虽解,而脉浮数,此为邪气下注,筋脉不通也。予《金匮》续命汤,四五日愈。余每以续命汤治前证,及历节风越婢汤证而兼血虚者,又用于后世五积散所主治者,有速效。此古方之妙,不可轻侮也。
2.桂枝加术苓附汤
参政馆山侯(稻叶兵部少辅),左脚挛痛,行步艰难,且时而胸痛、下利,一医以疝施药而无效。余予桂枝加术苓附汤,渐得快复。时而发胸痛,则兼用高良姜汤,而下利止、痛亦安。后左脚肉脱,自觉气力薄弱,予八味丸加木瓜、鹿茸,服之痊愈。
3.乌头汤类
蔬果店万吉之子,年八岁,昨年以来右脚挛急不能步行,渐渐右臀骨突出,经筋痛不能按,其他如故,医概以肝证,予抑肝散之类。余以之为胎毒流注,使其如法服乌头汤(蜜煎),兼用化毒丸。数十日,挛痛缓而得起步。余迩来疗此证十人,大抵此手段可拔沉痼,但病足如枯柴,或椎骨突出成龟背,或两足缭戾,指甲横斜者,其初不可不虑。
按:此例似为先天性髖关节脱位。
4.芍甘黄辛附汤
南传马街第一坊刀剑铺藤屋源次郎,左脚肿痛挛急,难以屈伸,数月不愈。医多以风湿。余诊曰:无热无痹,病偏于筋脉,恐为疝毒流注而起。使服芍药甘草汤合大黄附子汤,以当归蒸荷叶矾石熨之,数旬而愈。
5.虎胫骨丸
幕府广式番之头小野久内室,往年患历节风,迩来手足骨节微肿不去,每感招外邪或逢连日阴雨则忽发疼痛,数年间更数医而不愈。予作虎胫骨丸使长服,其病未再发。
6.当归拈痛汤类
土州臣吉冈茂之丞,两足趾甲焮痛不堪,至夜壮热益甚,抱脚号泣。藩医四五辈尽种种治方,然无寸效。余诊之非风毒,非脱疽,乃一奇证。因问其初起,其人道中发疥癣,瘙痒不堪,浴药汤,疥疮忽痊,不时便发此证云。余断以湿热流注,作当归拈痛汤加大黄,投以服之。二日后,其痛减半。不出旬日,病得痊愈。藩医大为惭服。
按:此例或为关节炎型银屑病。
余从来不好多味之方,平生遣方大抵不过十味,但温经汤、乐令建中汤、大防风汤、拈痛汤之类,于多味中寓多深意。吴昆所谓虽二十四味,不厌其烦,譬之韩侯之兵,多多益善也。余近日以拈痛汤治风毒历节脚气之类,其桂麻石膏犀角更无效、附子乌头反激动,而流注荏苒不愈者,屡屡得验。又病属血分,难以动摇者,用桂枝茯苓丸料加附子屡得效,是本于古人治血沥腰痛用桃核承气汤加附子之意。又痛风毒深,凝结一处而成痛者,治以香川解毒剂加桂枝、附子、牵牛子,并于痛处贴芫菁膏,即可奏效。余游学中,得此方于大垣医员江马兰斋,其盖所谓西洋者之流。礼失而求诸野,可发一噱。
7.桂枝芍药知母汤
幕府监查冈部三右卫门(旅馆大阪平野町会所),奉命征讨长州,经艺州口患历节风,入院医治连旬而无寸效,因乘舆前来大阪。其证手足骨节疼痛,魁瘰不能屈伸,坐起亦难,肌肉枯柴如废人。予桂枝芍药知母汤,数日痛减,魁瘰消散,起居乃得自由,经旬余日乃赴任。后时时发热微疼,余以为湿热之余焰也,与当归拈痛汤而痊愈。
8.千金犀角汤类
本船街若松屋藤次郎(桥爪尹香息)乞诊,其证历节痛剧,焮热妄语,不能饮食,大小便秘涩。医或以伤寒,或以伤冷毒(西洋病名),错治无效。余用《千金》犀角汤加黄连,二三日则得奇效。而后以此方治热毒历节,未尝不验。
市谷伊东八兵卫妻,腰以下疼痛,起步不能,午后发热,至夜增剧,其痛如切如割,其人号泣不止,一岁半而众治不验。余予犀角汤,而其痛如失。
京都町奉行冈部备后守次女阿银,尝患历节风,高阶安艺守疗之不愈。自归江都后,时时骨节焮肿疼痛,与《千金》犀角汤暂安。后得外感,寒热甚,彻夜发汗不解,往来寒热,微呕,下利日二三四行,乃与小柴胡汤合三白散。二三日下利止,舌上黄苔,谵语,因与大柴胡汤,一夜下血,其色漆黑,臭气甚重,乃知其有蓄血,与桃核承气汤下其瘀血,一二行后,与犀角地黄汤合黄连解毒汤。虽大挫其勢,但谵语不止,烦渴甚,不食,虚羸,用竹皮大丸料,二三日精神始复,渴止,饮食稍进,后与小柴胡加地黄汤痊愈。据云此后数年历节未曾再发。
盖此证本夹有蓄血,故历节之治法难得其肯綮也。古人曰:夫不忧术之不精,而徒忧病难治,天下之拙医也。余赧颜难堪。一老医曰:某姓之女,年二十四五,每秋冬之交,喘息必发。其产子三人,产后一年间秋冬不发喘息,翌年则又发,每产均如此。此乃喘家亦因于蓄血之一证也。又曰:目赤痛甚者,吐血之后脱然而愈,可知其脑中并无热,乃因膈中有瘀血是也。
9.治痛风一方
向两国菱屋直吉女,患历节风数月不愈,每节赤肿如球,日夜疼痛号泣,加之腹中有块,经水不调,医投以驱风疏经之诸药,痛益剧。余诊而曰:无表证,不可发汗;有热赤肿,亦非乌头附子之所宜;其人经水不调,四肢疼痛,病在血分,治宜活血疏气。余得传国信州伊奈郡某家治痛风一方,拟予此方,五六日后痛大减,赤肿消。唯腹块依然,因而兼用硝石大丸。翌月经水大来,块消散,四体复常。
余每治历节,用越婢汤、大青龙汤、续命汤发表即奏效;日久疼痛不可忍,或脚独肿,或四肢瘰瘰者,乌头汤、桂枝芍药知母汤有效;若热毒剧者,《千金》犀角汤、《兰室秘藏》当归拈痛汤可得验;唯病属血分者,古人方少,余用此方;其病甚剧,或属西洋所谓跳血囊者,用桂枝茯苓丸加附子、桃核承气汤加附子,屡得其效。
10. 桂枝茯苓丸加附子类
奥儒者林式部少辅,落马后脱臼,不能起步,一洋医及接骨家疗之不愈,左脚臃肿挛急不得起,经百日而自若。余诊之,曰此瘀血流注。与桂枝茯苓丸料加附子,数日臃肿消,挛急缓,人可得起也。惟臀肉瘦削,左脚无力,需倚杖方能步行。乃与大防风汤,兼用虎胫骨丸而痊愈。凡瘀血久痛者,非桃仁、附子相伍则不能奏效,余喜用止痛附子汤、桃核承气汤,盖此意也。
牛笼轻子阪水野胜弥妻(一桥家扶),产后手足疼痛不解,医谓之风湿,治之数日不治。余诊之曰:身无寒热,痛不游走,病凝结肿起,恐为瘀血流注所致。与桂枝茯苓丸加大黄附子,并用当归蒸荷叶矾石熨痛处,肿散痛和,两足平复。惟左手掌后肿起突出,不得屈伸,痛甚,与乌头汤,以芫菁膏贴掌后,脓水出,痛去而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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痹证用药经验谈
作者/李济仁
一、诊治要点
临床上诊治痹证,首先应分寒痹、热痹两大类型,再按病邪偏盛的程度不同,进行辨证施治。
热痹,一般以关节肌肉红肿热痛,运动受限为主证。偏热则发热口渴,灼热作痛,触摸不得,得冷则舒。舌质红、苔黄厚干,脉弦数;偏风则疼痛游走不定,恶风,汗出,舌质红、苔薄黄,脉浮数;偏湿则关节肿大较著,按之痛剧,活动障碍明显,舌质嫩红、苔黄厚腻,口渴而饮水不多,脉濡滑等。
寒痹的主证为关节肌皮触之冰冷,骨节筋脉痠痛,喜按打叩击。特点是体位变换,如蹲起时初均不利。偏寒则畏寒,关节疼痛得热则舒,纳少便溏,舌质淡白、苔薄白,脉沉弦紧;偏风则恶风,遇风则刺痛,疼痛走窜,舌淡苔薄白而干,脉缓;偏湿则见痠胀疼痛、重著,舌淡苔白而腻,脉濡等。痹病的基本病变是“瘀”,病机是“闭”,因此“通”是治疗痹病的主要法则。在具体治疗上,除应掌握该病的病因、病性外,还应结合病位、兼证等情况以辨治。
二、临床用药
临床治热痹,我一般选用白虎汤为主加减,偏热者多用白虎桂枝汤加地骨皮、丹皮、丹参;偏风者多用桂枝芍药知母汤加羌独活、威灵仙、当归;偏湿者,多用苍术白虎汤加黄柏、山栀、防己、木瓜、白术、茯苓等。
寒痹常以桂枝附子汤为主化裁,其中偏寒者加仙茅、仙灵脾、巴戟天、片姜黄等;偏风者以桂枝附子汤合蠲痹汤加减,其中必用川芎、当归、丹参;湿重者则用桂枝附子汤合防己黄芪汤加细辛、苍白术、山药等。
此外,部位引经药的应用,往往对痹病获效起着很大的作用。如上肢疼痛我常用片姜黄、桂枝;下肢疼痛常用独活、怀牛膝、宣木瓜、五加皮;腰背疼痛可加川断、杜仲、狗脊、功劳叶;骨节疼痛可加威灵仙、补骨脂;肌肉疼痛可加雷公藤等。
临床上治疗痹证,若辛热散寒、祛风燥湿之品用之过多,疼痛非但不止反而加重,这时应重视全身情况,即气血阴阳的盛衰而适当加些补气养血、滋阴和阳的药物后,则疼痛能够减轻。如气虚我常加黄芪、党参;血虚常用当归、鸡血藤、活血藤;阴虚加桑寄生、枸杞子;阳虚加仙茅、补骨脂等。
对于痹证的组方,我认为附子、川乌、草乌是不可缺的。但此三味药峻猛,且有毒性,犹如奇才怪癖,一般人不敢轻易动用,这是很遗憾的事情。附子辛温大热有毒,走而不守,性烈力雄,有补火回阳,通经散结之功。善治一切沉寒痼冷之证,为祛散阴寒的首选药物。附子用量我一般用15克以上,我认为附子用量必须视病情要量大。量小则疗效不显,此外,附子还有“坚肌壮骨”、“好颜色”的美誉。川草乌的作用基本相同,均具有明显镇痛和局麻作用。临床上以疼痛为主的痹证,笔者认为不论其属寒属热均可在基本方上加用制附子、制川草乌。此三味药,川草乌善于止痛,附子优于散寒,要注意的是服药期间不要饮酒,因乙醇能促进乌头碱的吸收,从而加强附子的毒性,导致中毒。亦不可与麻黄同用,以免产生不良反应,可伍以秦艽,以增强镇痛之功。
鸡血藤、活血藤均有强筋壮骨、调经活络、祛瘀止痛之功。鸡血藤养血之功优于活血藤而活血藤更适于活血,故我喜于二者同时并用,于血虚而兼瘀者的痹病,二药相得益彰,以冀补血而不滋腻,活血而不伤气。
对于痹证偏风者,川芎一药是必不可少的。因该药为血中之气药,可行血而灭风,又有祛风作用。中医治法中有通因通用,塞因塞用,寒因寒用,热因热用,我认为还应有川芎之类祛风行血之“行因行用”。痹证偏风则疼痛游走,可谓行因,川芎作用行而不守可谓行用。
近年来对于雷公藤治疗痹证的报道很多,有效率为87.74〜98.4%,已被公认为是治疗痹证的有效药物。雷公藤有清热解毒、祛风除湿、消肿止痛的作用,对疼痛以关节周围组织,尤其是肌肉痠痛不止疗效较好。我对该药的体会是对肌肉筋脉疼痛的缓解效优于骨节间者。对于顽痹或伴有关节挛缩变形者,祛风之品当灵活加用,我常加全蝎一条,或用乌梢蛇一条,除去头部与外皮,酒制后,研成细末分吞,疗效较满意。
对于痹证的服药时间最好是在早晨与夜睡前各服一次。因痹证患者活动障碍以晨起为甚,其疼痛以夜间加剧,晨晚分服中药,意在病作前及时截治,有利于药效的发挥,控制病情发展。同时宜注意环境的冷暖,防止外邪侵袭,而且还应长期进行功能锻炼,以防止关节挛缩、变形,加快功能的恢复。
最后,谈一下痹证的外治法,因外用药物可直接对病灶发挥作用,且多可舒筋活血止痛,性味辛温香窜,可使局部气血活动加强,此又有助于内服药物作用的发挥,所以临床上我常在内治法的基础上辅以外治法,常用的有巴豆饭敷法、止痛擦剂、解痛布、熏洗法等,此外还有按摩、针灸等法。
三、验案举例
杨XX,男,46岁,教师,1984年8月2日初诊。患者全身关节痠痛,以肘膝关节为剧,延今五载。经某医院确诊为风湿性关节炎,屡服中西药罔效,病情逐渐加重。经他院建议转我处诊治。时值炎热酷暑,患者竟身着棉衣,自觉恶风畏寒,四肢不暄,肘膝关节肿胀痠痛,屈伸不利,精神倦怠,纳谷寡味,便稀溲清。脉象沉细,苔白腻、舌质淡。査体温38.8℃,白细胞总数12200/立方毫米,分类:中性72%,淋巴28%。血沉60毫米/小时,抗“O”为1200单位。
此属寒湿蕴于经络肌表,气血不畅,营卫失和而成痛痹(风湿性关节炎)。治立袪寒渗湿、通络和营为法。自拟三仙汤合三妙丸加味进治。
处方:仙灵脾20克,仙茅、威灵仙、怀牛膝、鸡血藤、活血藤、干地龙各15克,制附块、制川乌、制草乌、川桂枝各12克,苍术、黄柏各9克。另用小乌梢蛇一条,除去头部与外皮,酒制后,研成细末分吞。外用解痛布。
8月17日二诊:肘膝关节剧疼减轻,余恙如前。仍以原方增大温阳药量。制附块、制川草乌、川桂枝均加至20克再进。
9月1日三诊:药后四肢转温,不恶寒,肘膝关节活动自如,疼痛消失,精神亦振,纳谷明显增加,实验室各项有关检查均已在正常值范围。再拟前方去附块、川草乌、黄柏,加秦艽、当归、丹参各15克,川芎12克,以白蜜为丸,日服三次,每服15克。
9月20日四诊:临床症状消失,实验室检查仍在正常值范围。嘱停药追访五年,病情稳定,未有复发。
按:本案痹证,关节以疼痛为主,又有在炎暑之季身着冬衣,肢冷畏寒,便稀溲清,脉象沉细,苔白质淡之症,可谓痛痹。但患者又有关节肿胀、活动欠利、苔白腻,神困等湿邪为患之象,而知湿邪在本案病变形成的作用仅次于寒邪,故本案三邪致病中以寒邪为主,湿邪其次,风邪又次之。故以三仙汤温阳祛寒,三妙丸除湿为辅,兼以加味药祛风通络止痛。三仙汤由仙灵脾、仙茅、威灵仙三药组成,功能温肾壮阳而祛寒,温通经络而止痛,增以附块、川草乌、川桂枝、鸡活血藤以加强其温通经络止痛的作用。三妙丸方燥湿为主,又可通络,兼以干地龙、乌梢蛇祛风,全方虽对风寒湿三邪均兼顾施治,但主次有别,从而较快地治愈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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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节病解
作者/程门雪
考历字之意义,谓逾越也,循次也,编及也,经过之事迹也。历节病者,病在骨节,病气经其所历之骨节,则节节疼痛、节节黄汗出。《金匮》历节与中风并称,以其病因由于汗出当风也;与黄汗并举,以其症见颇有类乎黄汗也。然症见似同而其实不同,故虽与黄汗并称,而治法不一,则其同见之中,必有不同者矣!
先辨黄汗、历节之疑似。书谓:历节发热,黄汗不热,以此为辨。然以黄汗本文证之,亦有发热者,岂不雷同乎?解之者曰:黄汗之热,身热足冷,历节之热,热无定处;又黄汗不必尽发热,历节则总无不热者,是其同中有不同者矣。黄汗证黄汗自出,历节亦黄汗出,不又雷同乎?解之者曰:黄汗以汗黄为名,汗出必黄;历节病虽亦有黄汗者,然不必尽黄。且黄汗之汗,系出于遍体,历节之汗,则单独见于病发之关节,是其同中有不同者矣。黄汗是水湿伤阳,表气不固,证属虚多而在气;历节则风寒伤血,流入关节,证属实多而在血。故黄汗多肿冷而不疼痛,历节则以疼痛不可屈伸为主症。气血不同,虚实不同,故治法亦大相径庭。惟以同出黄汗之故,恐学者误认见症,故特相提同论耳,实则黄汗与历节毫不相关也。
疑似既明,乃言历节本证之证治:《金匮》论历节之因,大致谓肝主筋,肾主骨,脉见沉弱,肝肾本虚,汗出入水,水气流舍筋骨,而成历节痛、黄汗出之历节病也。又谓少阴阴血不足,阳明胃热有余,热则汗自出,汗出当风,风搏血虚,则疼痛如掣也。重申之曰:历节病之历节疼痛不可屈伸者,皆由饮酒汗出当风所致。言之谆谆,不厌反复,是知《金匮》之论历节,合而言之,其主因不出肝肾血虚,筋骨失养,风寒水湿,乘虚袭血,流入关节数语矣。气不行则肿,血不通则痛,历节以历节疼痛、不可屈伸为主要见症。则知历节为血分之病。“风血相搏,即疼痛如掣”二语为历节主义。读者能着眼于血字,则历节之治,思过半矣!
以言治法,则《金匮》所出者二方:
一,乌头汤,以药性论,芪、芍益卫和营,治其本虚;麻、乌温经发汗,治其寒湿。此虚实并治之方,而为纯属寒证之历节立治也。
二,桂枝芍药知母汤,方中麻、桂、姜、防、附、术均为温寒化湿、祛风散寒之品,而于大队温散之中,加以知母、芍药甘酸苦寒,清热和营化阴者为佐,昔人解此谓寒热并用,清里与温散同,乃治寒郁化热,寒热夹杂之历节。言固有理,惟方中寒热轻重,殊有偏倚,寒郁化热寒多热少者,尚可取用,若寒热相等或热多于寒者,投之必当增剧,不可妄用也。
《金匮》言历节只此,愚于此证,颇有相当经验,今附载于下,以备参历节一证,有纯寒者、有纯热者、有寒热夹杂。
纯寒者,《金匮》已见乌头汤之治矣。其症多无汗,历节疼痛,屈伸不利,痛处作肿,冷而不热,形反瘦削,脉必沉细,体必虚羸。其病因乃由肝肾不足,筋骨素弱,沉寒固里,深入骨节。乌头汤用之固灵,然必佐以温补肝肾,血肉有情之品,多服久服,方收全功。
亦有体未大虚,重受寒湿,流入关节,阳气痹塞不通而成者,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开之,其愈较速,曾经验过。惟有一层最须注意,则病者一身毫无热症可见,方可用此法也。
寒热夹杂者,乃初起寒湿之邪逗留关节,久则郁而化热。其症历节疼痛相同,惟多有汗,或汗出而黄,痛处肿甚,热而不冷,脉必带数,病必延久。治方宜寒热并用,如《金匮》桂枝芍药知母之例。惟本方药味仍以祛寒为重,清润过轻,恐有偏胜之害。后贤用桂枝白虎一法,桂枝温散通营,白虎清化郁热,较之桂芍知母汤已有发明。用治寒郁化热,热胜于寒者,甚为有效,近人多仿用之。若再不应,可进一步用桂枝羚羊法,羚羊清热通络,胜于白虎,以石膏仅能清热而少流通之性也;仍与桂枝同用者,以热从寒化,寒为主体,祛寒之药仍不可少,惟当轻用之耳。此寒热夹杂历节之治法也。
更有纯属热证者,其痛处黄肿发热更甚,拒按作疼,按之烙手,脉必弦数,舌必红绛。初由血虚有热之体,复感风邪,舍于骨节,血虚则肝热,肝热则生风,风胜则化热,素蕴之热与邪合化,两热相合,两阳相并,肝火升腾,流窜关节,无所不至。此时若用温燥通络成方,必致助其火焰,即桂枝白虎之桂亦不可用,惟有大剂清肝凉营、泄风化热,庶能平其燎原之势。《千金》有羚羊散、犀角散二方,即为历节纯属热证者之妙治,惜乎无人为之表扬,故没而不彰耳,今特提出,以便对证施治。江南时师有所谓白虎历节一病者,则是历节属热多或纯热者之互称,并非另有一病,其另名之意,盖有所谓“昼静夜剧,痛如虎啮”,痛势异常之证,以别乎《金匮》所论寒多或纯寒之历节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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