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手!”乔之曼本能地想要开口尖叫,出了声才发现吹海风吹得太久了,她的喉咙都嘶哑了,发出来的声音晦涩干糙,像蚊子般的低鸣。
而且她坐的太久了,腿脚有点麻,又是突然被拽起来的,再加上天有点黑,她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时也没看清楚眼前的人,胳膊被拽得生疼,另一只手本能地握起拳头对着来人一顿乱挥。可攥着她胳膊的大手丝毫不松开,说时迟那时快,她张嘴就对着那只大手狠狠咬下去,只听见来人也嘶得痛呼一声。
“你是咬人的狗吗?”一道透着浓浓怒意的声音冷淡开口,很快之曼的另外一只手也被死死钳住。
这声音?之曼愣了一下,天涯海角上的风特别大,那人发出的声音被揉碎在风里,有点难辨认,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那人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
她的两个手臂被狠狠抓住,根本就动弹不得,心里面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荒郊野岭的,她害怕自己被毁尸灭迹。本能地想要自救,她用了全身的力量往下压,想蹲坐在地上抵抗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似乎狠劲上来了,干脆将她拦腰一把扛上肩头,还死死钳住她的两条腿,防止她再乱动。
之曼恐慌到了极点,偏偏喉咙里又发不出声音来,连哭泣都变成那种低低呜咽的声音,弱小地在这强势的海风巨浪里瞬间就被消融了。她绝望地连肩膀都在抽搐,她胡乱地挥动双臂要去捶打那个人,可惜她怎么也够不着。倒是扛着她的那个人十分不耐地吼她,“别动!信不信我给你扔下去?再动试试!”
之曼慌乱无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泪水胡了满脸。
一时间人的声音都消了去,只剩了呼啸的风声和高涨的海浪声,哦,还有那人的脚步声,虽扛着个人,却也走得蛮稳当的。
晚间悬崖上的风灌进之曼的耳朵里,荒芜,冰凉,如同她那战战兢兢的一颗心。
如同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终于透过那人的后背看到一束强光,笔直笔直的,是汽车的前灯,心里一惊,这是要被掳走的节奏吗?
下一秒,她整个人瞬间被翻转,随着“砰”地一声,她被人粗鲁地塞进车里,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仰面摔倒在凉凉的真皮座椅上,她立即本能地弯腰撑起上半身想爬出来,额头啪得一声又重重地撞在车窗顶上,惯性又将她弹了回去,她的额头顿时起了个红红的大包。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脚还在外面,一把勾住车身,身子顺势往车门滑,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挤了进来,随即一个欺身压在她身上,两个手臂弯曲着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之曼猛地抬起眸子,等她终于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她惊吓得整个身体都僵住了,顿时止住了所有的挣扎。
昏暗的车厢里,年慕瑾那张盛满怒意的脸悬在离她咫尺的上方,黑暗中他冰冷倨傲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唇际紧抿,深黯的眼底却溢满了浓重的情愫,让人无法窥探,冰冷寒彻的气息如同夜幕下的大海,深不见底。
之曼怔怔地望着他,眼神忘了闪躲,其实是她刚才的恐慌已经到了临界点,虽说年慕瑾的表情也挺骇人的,但比起丧心病狂的绑匪来说,至少她不用担心她会客死异乡了,心里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后,竟抑制不住地捂住脸,泣不成声。
她滚滚而落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到座椅上,越聚越多。年慕瑾一愣,黑眸中卷起的怒意转瞬间消逝,残余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年慕瑾轻轻地叹了一声,突然觉得,他好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初次相识,她选择了如此决绝惨烈的方式;躺在手术台上她有着顽强求生的意志;醒来后,面对他的试探,她闪烁其词;私家侦探求证,查无此人;医院里她与其他男人言笑晏晏,却唯独对他隐忍倔强;送她去年宅静养,她对他言辞犀利,误会他囚禁她;画馆里,她在夕落的画前伫立良久;就连进他公司都是仗着程子南的关系;就连这次事故,她也能神奇地扭转乾坤。。。。。。
可是,他能拿她怎么办?就像现在,他本来酝酿了满腔的怒意漂洋过海地想要当面质问她一声,却在刚下飞机时接到王磊的电话说她突然失踪了。他顶着一身疲惫和风尘仆仆绕着这个岛国转了一圈,她却一个人坐在危险的岩石上!
他怎能不怒?
可是所有汹涌翻滚的怒气在她飙飞的眼泪里瞬间分崩离析,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渐渐止住往下滴落的泪水。
之曼哭完后,才反应过来,此时此刻的情形有多尴尬,特别是他俩保持的姿势还特别的暧昧。她难堪地咬了咬嘴唇,更不敢将双手移开了,偷偷地从指缝里观察年慕瑾的表情。
车内空间逼仄,再加上两人的身躯是紧紧贴着的,使得车里的温度骤然上升,隔着薄薄的衣料,之曼甚至都感觉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滚烫地顶着她的小腹,她面色潮红,羞窘地干咳两声,捂着脸偏开头,声音极不自然地说道,“年总,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把手拿开”年慕瑾语音沙哑地说。
“你先出去”之曼侧着头倔强地坚持道。
年慕瑾看他一眼,突然将她的手抓开,狠狠扳过她的脸,逼迫她迎向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