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很听话的。但是,在我与母亲之间,却有好多次不听她说话。,让她无可奈何。
我的父母因为不识字,在那个靠工分吃饭的年代里吃尽了苦头。这就是他们让我多读点书的原因吧。
全村一百多户人家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读个一二年级,最多就是小学读完就不再继续上学了,而是回家练本事,学做家务,做针钱活。那时候全家老少穿的鞋子都是自己手工做的,每一位母亲都是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做鞋子。再大一点的就跟生产队里,每天出工,邦着父母挣工分养家。大人们出工一天是七分,十几岁的小孩子,跟着大人们出工一天,只有两分三分的。
很多人都说我父母,没有计划,没有安排,没有打算,一个姑娘家,读两年能够认识自己的名字就算了,长大了还不都是别人家的人。但是,我的父母不这么想,他们总是说,姑娘儿子都一样,她愿意读书就让他读呗,小小的个子回来也做不了什么。
其实,那时候的农村里,确实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小孩子在家里,要不就是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们,满山的疯跑。大一点的无非就是砍柴,割猪草,地是生产队里,马牛羊都是集体的,生产队里有专人放牧。
大人们都是每天吃过早饭,就等着队长一声吆喝就出工了,晚上天黑了才回来。小孩子们就更加的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读初中的时候,每逢节假日或者星期天,我回到家里,也就是跟弟弟妹妹他们一起在山上去砍柴,割猪草,挖中草药。那时我不喜欢做家务事情,也不喜欢做针线,但是,我很喜欢去山上挖中草药,然后拿到药材公司去卖钱。那时,我可以负责家里点煤油灯的钱和盐巴钱呢!
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一般都早就开始学做针线活了,可我就是不愿意学,不愿意学煮饭,不愿意学做家务事情。有一次,我在厨房里帮着我母亲烧火做饭,她磨了豆浆要做豆腐,她就让我看她如何做豆腐。她一边做一边说,豆浆要烧到什么程度可以过滤渣子,然后又烧到什么程度可以打进桶里,多少豆子,放多少石膏水……她在那里一五一十的说了半天,我竟然把眼睛闭上说,我不看,我不学,我就是不学。我母亲很无奈的叹气说,你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以后长大了,就只有去买着吃,买着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从小到大,我都这么任性的不听母亲的话,不想学习做那些事情,是因为有还有弟弟妹妹他们在扛着,他们在为我有条件的付出。
我最后一次不听母亲的话,是母亲最后一次来我们家里过春节。十五过后她就要回去。在我们母女临别的头两天,她像是要交代后事一样的,要跟我说一些事情,还要我把她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她还没有把话说出口,我就阻止了她,就好像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写,你就是胡思乱想……其实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股深深的恐惧,向我袭来,让我全身颤悚,不寒而栗。确切的说是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企图想用这种任性的方式来阻止母亲,不要说出口。因为,我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我的孩子们还没有长大,对于父亲我没有尽到孝心,而母亲正是该安享晚年清闲的时候,我不允许她离开我们。我极力的要把母亲留在我身边,我要时时刻刻看着她……但是任凭我怎么挽留,她都要回去,她还是要为她小儿子做打算 。
我没有让母亲把话说出口,也没有给她写生辰八字。但是,我不想发生的事情,没有因为我的任性和不听话,就不会发生,而是让我措手不及的姿势,把我打入了冰窖 。我不听话让母亲无可奈何。最终我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