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杨爱,生在风景秀丽的江南,其人也如这江南的好景一般娇俏迷人,逗人喜爱。她虽为一代歌妓,却耻于以色事人,而是凭借出众的才识冠压群芳,惹得无数达官才子青睐。
她虽为柔弱女流,却遇事不甘示弱,果敢不屈,在大是大非面前的崇高精神足以彰显女性思想之美。
她因喜欢辛弃疾《贺新郎·甚矣吾衰矣》中的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便自号如是,改名为柳如是。
此后,柳如是这个名字为人铭记,在史册中留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
柳如是为晚明时期著名的歌妓,被称为“秦淮八艳”之首。因金庸的小说,很多人都知道“秦淮八艳”中貌美如花的陈圆圆,对柳如是这位才女知之甚少。殊不知,柳如是的一生颇有传奇色彩,连“史学四大家”之一的陈寅恪先生都单独为她立传。
柳如是幼年不幸,身世不清,出生之后便被辗转贩卖。十岁时,柳如是被江南名妓徐佛收养,从此坠入风尘。她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尽管身在章台,却并不沉迷其中,而是痴醉琴棋书画,这为其日后成名奠定了基础。
柳如是十四岁那年,遇到了东阁大学士、内阁重臣周道登。周道登见柳如是娇美可爱,心里十分喜欢,便将柳如是纳为侍妾。当时周道登已经年过花甲,将柳如是赎回府后,对其疼爱有加,常常把她抱于膝上,教她读诗学文。此举惹得周家的其他侍妾十分不悦。周道登去世后,柳如是被赶出周家。无处可去的柳如是不得不重操旧业,再入青楼。
这次回来,柳如是多了一重“相府下堂妾”的身份,也因此成了歌妓中的“招牌”,引人注目,名噪一时。
自此,柳如是先后和几位大才子相恋,她传奇的一生拉开帷幕。
(二)
“云间三子”之一的宋征舆年轻英俊,在青楼与柳如是相识。两人年龄相仿,男才女貌,宋征舆对柳如是颇为倾心。
据说,宋征舆初见柳如是时,柳如是正在船上。柳如是存心试探宋征舆是否真心,便谎称自己还未起床,让宋征舆跳下水中等待一会。宋征舆毫不犹豫地跳下水中,柳如是见状,知其心意,对其很是满意,便赶紧扶他出来。
但到了谈婚论嫁时,宋母强烈反对这桩婚事,并请托松江知府,以取缔“流妓”为名,责令柳如是限期离境。柳如是找宋征舆商议此事,宋征舆胆小推诿,劝柳如是先躲起来,避避风头。柳如是见宋征舆懦弱不堪,她十分恼怒,当即挥刀斩断七弦古琴,与其断绝关系。柳如是人生的第一段恋情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柳如是后认识中书舍人李待问,李待问为人气概不凡,又才华横溢。柳如是认识李待问不久后,对李待问心生好感,于是发挥千古妙想,将李待问比作男洛神,写下一篇《男洛神赋》赠予李待问。李待问接到赋后,被柳如是的文采所折服,也写下一篇《采莲赋》回赠柳如是。
两人一唱一和,以纸笔传情,彼此欣赏。而后两人同住南楼,观花赏月,吟诗作赋,琴瑟和鸣。
李柳两人在一起生活一年多的时间,李待问便难展笑容,少有言语。
原来李母得知儿子与青楼歌妓相恋,很是愤怒,发话让儿子离开柳如是。李待问的心里虽有万分不舍,但碍于母命难违,只得以实相告。
柳如是虽伤心不已,但知二人有缘无分,便主动了断情缘,抽身而去。
柳如是并非不优秀,只是毕竟出身烟花柳巷,毫无社会地位可言,与这些读书入仕之人自然门户不对。
在极为重视封建礼教的古代,怎能允许出现这样的荒谬婚恋呢?
(三)
柳如是还与“云间三子”中的另外一位陈子龙有过一段美好的情愫。
才子佳人,情真意切,可好景不长,陈子龙的正妻带人大闹两人住处,陈子龙尴尬不语,柳如是不甘受辱,毅然离去,两人的感情画上了句点。
或是已心灰意冷,自此柳如是不再轻易择婿。直到她遇见了原朝廷礼部侍郎钱谦益,柳如是的一生才算有了归属。
钱谦益是当时颇具盛名的大官僚,年过花甲的他以娶正妻之礼娶了二十三岁的歌妓柳如是,这段婚恋震惊世俗。
两人婚后的生活恩爱幸福,钱谦益曾花重金为柳如是在虞山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两人在楼内读书论诗,交谈甚欢。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据说,钱谦益看惯柳如是后,便外出寻花问柳。
柳如是得知事后,也不生气,而是与来拜访钱谦益的年轻才子忘情说笑,行酒作乐。钱谦益自知理亏,倒是有苦难言。
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经摇摇欲坠,清军入关占领北京,朱由崧逃到南京建立了弘光小朝廷,钱谦益当了南明的礼部尚书。可不久清军南下,兵临城下时,柳如是见故国大势已去,拉着丈夫钱谦益欲投水殉国。谁知钱谦益摸了摸水,以河水太冷为由拒绝投水而死。柳如是见丈夫贪生怕死,便决定独自投水,却被钱谦益死死拉住。
本来投水殉国的壮烈之举,竟以钱谦益的荒唐行为而作罢。
钱谦益降清后去北京做官,柳如是却不肯前去。当一众降臣携妻带子去北京为官时,唯有柳如是站在人群旁,为丈夫送行。
虽为女子,却刚强自尊,不轻易屈服,令在场的男人们无不汗颜。
在柳如是的影响下,钱谦益在北京做官半年多后,便辞官归乡,并参与了反清运动,与柳如是一同联系义军,用家财资助志士。
钱谦益去世后,族人聚众欲夺其财产。柳如是为了保护钱谦益家产业,选择上吊自尽,留给女儿遗书一封,大意为母亲被来瓜分家业的族人逼死,你去告官。
一代才女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一生,享年四十六岁。
柳如是才貌兼具,个性独特,勇敢刚强,有着深厚的家国情怀和政治抱负。
正如她自己所言:“中原鼎沸,正需大英雄出而戡乱御侮,应如谢东山运筹却敌,不可如陶靖节亮节高风。如我身为男子,必当救亡图存,以身报国!”
她虽辗转风尘多年,却如淤泥中的一朵莲花,在乱世风尘中不蔓不枝,亭亭净植,非寻常女子可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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