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北堂墨染把谢嫣然用大衣裹着送到她的房间里，家里人似乎都睡下了，北堂墨染也没忍心麻烦下人就自己给谢嫣然倒了杯牛奶，看着她喝下，轻轻抚着她的头，安慰着她睡下，动作轻柔，谢嫣然双手紧紧地抓着北堂墨染，眉毛紧紧地拧子一起“别走.......别走.......”睡梦之中的谢嫣然含糊不清地嗫嚅着。

“嗯……我不走......我在這兒陪你.......”看着平日里毫不示弱性子刚强的谢嫣然，眼下却是这般绵软无助，北堂墨染满是疼惜，凑到谢嫣然唇边，轻轻浅浅地小啄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到“晚安，我未来的北堂太太。”

次日北堂墨染在谢嫣然的床边醒来，抬眼看看床上的人儿还在沉睡，北堂墨染则抻抻衣角，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轻轻关上门。

“哥，你...........”

北堂墨染一抬眼，是北堂奇？

“哦……我......我找嫣然有些事........可........她还没醒........”

“哦……”

“你不上学的吗……”

“这几日忙活着毕业了……去学校的时间比较少了........”

“那接下来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还........没........”

“嗯……”说完北堂墨染轻拍北堂奇的肩膀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看见北堂墨染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有换，一身衣服褶褶皱皱，还是一脸疲惫地从谢嫣然房中出来。北堂奇突然心中一空，难道........北堂奇不敢去想，那个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早餐时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嫣然啊......今儿上学晚了吧，怎么这个时候才起啊……你每天不都是最早一个起来的吗？”北堂老太太随口一问。

“她不去了……”北堂墨染答道，手里还拿着勺子喝着那碗粥。

“不去？”一家人惊讶地看向北堂墨染。

“嫣然不适合那个学校，过几天，我再给她找家学校，或者做些什么都好......那个学校就不去了……”北堂墨染补充道。

“昨天你们回来得那么晚事发生了什么吗？”北堂老太太忙着问。

“祖母放心，什么也没发生，就是回来得晚了些而已，反正上海有那么多学校，咱们嫣然聪明伶俐，去哪里都一样……”

北堂老太太知道北堂墨染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只好默许。

“长官，由百姓举报西街一家酒馆暗地里卖鸦片和倒卖军火不知道是否要..........要查..........”副官徐浩说。

“查！”

“可是........”徐浩支支吾吾不敢继续往下说。

“可是什么？”北堂墨染挑眉。

“那家馆子来头大，好像和..........和几位上头都有关系.........好像........好像背后还有洋人........”徐浩越说声音越小。

“那也查！”北堂墨染一脸坚决，十指指尖捏得发白“一群蠢货！打着治理国家保护人民的幌子，却在暗地里做这种龌龊的勾当，发国难财，眼下国家四处饥荒，干旱，可他们却勾结洋人来害国人！疯了！都疯了！”北堂墨染越说声音越大，双目怒睁。

“可........可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咱们斗不过他们啊……”

“拧不过也要拧！斗不过也要斗！我就不信我中国民国泱泱大国都是那鼠雀之辈！”

北堂墨染气愤难平，喘着粗气，额角的青筋暴凸。

“诶呦！谁把我们的北堂大长官惹得生了这么大的气！”苏寻仙长腿迈了进来。

见是苏寻仙，北堂墨染紧皱的眉头才缓开些“你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诶呦，挺久之前听说个大消息，今日才抽开身前来问问，怎么.......你与何殊婚约解除了？”

听到何殊的名字，北堂墨染眼瞳闪动了一下。缓了缓，才说“嗯……”

“为何？”

“无因”

“不可能，你北堂墨染从不做没有缘由的事……更不做对不起别人的事……除非.......除非.........”

“我爱上了别人.........不能.......不能娶她.......”北堂墨染正色道。

“那人是谁.......谢嫣然？”苏寻仙一脸好奇地凑过去。

“你如何得知？”北堂墨染不可置信。

“哈哈，果真让我说中了吧……我就说过你会看上了那位谢小姐，之前看你和那位何大小姐在一起总觉得味儿不对！可是见你疼惜谢小姐的眼神，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如今看来我真是料事如神啊”苏寻仙一脸虔诚，好像对着镜子都能给自己磕几个。

“你.......不介意吗？”

“那又如何？我也努力过了，你家那位谢小姐就是看不上我，我又能怎么办？我是看明白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那样好的一位姑娘跟了你总比跟了别人让我放心........”苏寻仙仰在沙发上一脸惬意地说到。

“不过........人家姑娘什么意思啊”

“算......算是同意了吧……”北堂墨染低头，竟难得有些口吃。

“呦呦呦！看看我们北堂长官的样子，一看就是恋爱中人的那抹娇羞的样子……”苏寻仙佯笑道。

“行行行，打嘴仗，我认输”北堂墨染甘拜下风。

“不过......你不怕那何家记恨你？给你使些绊子，也是够你受的。”苏寻仙难得正经一次。

“错在我，他们如何整我，我也得受着，不过他们要是动无辜的人，我就咬回去。”北堂墨染微起眼睛，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眼里却满是阴狠。

“不过啊，你这股劲儿可别用到那谢小姐身上，那妹子脾气大，性子又烈，平日里不爱说话，可是心思玲珑，你要是用这股子劲儿对人家，怕是人家早气跑了.......”苏寻仙

道。

“那该如何？”北堂墨染一脸不解。

“该如何？呵呵……这女人啊就得宠着、爱着、哄着，她说东你绝不要说西，这说吃饺子，你就绝不能动包子。得时时夸她，赞美她，三分真，七分假。”

“恋爱之中两人应真心相待，你这样岂不是欺着，瞒着对方了？”

“看你平时活得和个人精似的，怎么到这时候脑袋转不不过弯儿了？

不过也是，以前都是女人围着你转，何时轮得到你挖空心思讨得一个女人的欢心？反正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细细想来也是，以前和何殊在一起，他也从未想过她喜什么厌什么，虽然平日里两人相敬如宾，可是他也从未过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可是现在他只想一门心思地对谢嫣然好，怕她苦着累着委屈着...........

近日里为了贩卖鸦片之事奔波劳碌，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纵使追得再紧，那群地痞流氓总是有方法对付他们，白天抓他们就白天关门，晚上抓就晚上关门，派人日日夜夜地盯着索性人家来个人去楼空，换个地方另开炉灶。可是北堂墨染还是没有松懈，他们换一家他就查一家，他就要一点一点把那群乌合之众都揪出来，再一网打尽。

身子越来越乏了，满眼布满着红血丝，这几日他的烟也是越抽越多。好不容易有一天闲暇，他赶忙回到家里，眼看着四下里没人，一把把谢嫣然搂在怀里，谢嫣然吓得差点儿惊呼出声来。

“别怕.......是我.......”北堂墨染把头埋在她的颈侧，低声呢喃道。

“你..........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回来........”可能从未和男子有过这样的亲密举动，谢嫣然四肢僵硬地任他这样抱着。

“怎么？想我了？”

谢嫣然只感觉到颈侧的男人轻笑着。

“哪.........哪有........只是........别太累了……”谢嫣然轻嗅北堂墨染身上淡淡的烟草混着香水的味道，香水的味道有些浓，应该是刚刚喷的，为了不让她反感，他还特意用香水来掩盖，想到这里，谢嫣然心里一柔，轻轻地回拥过北堂墨染。

北堂墨染惊讶地抬头，看向谢嫣然。

“怎么了吗……”谢嫣然问。

“没.......没什么.......只是你从未这样对我过我，我好高兴。”满眼笑意，明眸皓齿，弯弯的眼角竟是孩童般的真挚，说完又把头埋在她的颈侧，轻嗅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刚刚的对视，谢嫣然看见北堂墨染满眼的血丝，满是疼惜，手指轻轻扫着他的后背，柔声道：“最近很累吗？还是放松些吧……中华民国那么多能人志士也不一定要你冲在最前方.........”

“不累.......何况我也是只是尽到我的绵薄之力，何况这要是你不管我不管，人人推脱人人放纵，我们国家何时才能得来出头之日……”虽是柔声细语，可是却是字字珠玑。

谢嫣然无力反驳，也只是道“你认为是对的就好，只是不要给自己招了祸害……”

“放心，我还没和你拜过三拜，我还舍不得死呢……”北堂墨染在她的颈窝蹭了蹭，湿湿润润地吐出一口气，全都钻进谢嫣然的领口里。

害得谢嫣然忙着缩着脖子，一脸桃红色。

..........

门后的北堂奇死死地拽着门把手，全身有些打颤，强睁着眼，只是一时的无力之感洪水般涌了上来，没有挫败，没有嫉妒，没有愤恨，说无穷道无尽的只是无力之感。

      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