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物杂谈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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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五月,一个清晨,清风微微,吹走了太阳。

我步入茶城向店里走去,走到店门口我看到一个女人;

灰色的斜扣上衣与黑色到膝的束裙,扎着头发。

她的眼睛看着脚下,来回踱步。

很秀气的小脸,鼻梁很高,眉梢有一颗小痣。这痣的颜色恰到好处,美的像一颗琥珀。

我的注视似乎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很快我便与她擦肩而过。

我心想,也许有些人一辈子只能看到一次吧。

中午和几位书画圈的朋友一起喝茶聊天,偶尔提到了张大千的画作,说他不仅山水画笔酣墨畅,花鸟画灵动超然,他的仕女画也是细致之极。

大千先生就曾在一首提画诗中说道:“眼中恨少奇男子,碗底偏多美妇人。”

谈及至此,我想,若先生尚在,来画我今早遇见的女子,想必又会诞生新的经典。

傍晚,照旧来到家门口的餐厅,随意点了几样,便坐了下来。

我回头看到后座:

原来她也在这里。

(二)

她在喝粥,正全神贯注的把勺子放进嘴里。

我怔怔的盯着她好久,直到她抬起头看我,

记得有一个朋友说过:“晚上六七点一个人出来吃饭的,不是孤魂就是野鬼。”

我看着自己桌前摆着的餐与对面空荡的椅子,摇了摇头。

餐毕,我起身离去,她还没走。

仍在抓着勺子向嘴里递去,动作缓慢,却很优雅,只是眼睛里多了之前没有的落寞。

我再一次看到她眉梢的那颗小痣,璀璨的像一颗无暇的琥珀。

拉开门走到外面,大雨如期而至。

淅淅沥沥的雨捶打在尚未湿透的地面,发出钟摆一样的滴嗒声。

一步,我迈进了雨地,朝住处走去。

稍顷,我不自觉的回头,像是在找一个人或是寻一个鬼。

只是这像雾似的雨,如雨般的雾,丝丝缕缕不知会缠绕我多久…

(三)

五月的最后一天,一向不喜欢单独出行的韩总突然打电话告诉我他独自一人在西安中转,可逗留一日,非得我本人亲自去接他。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傍晚,我与韩在回民街吃饭的时候,西宁的几个朋友轮番登场,假装与我偶遇,他们说我淡定,我夸他们演技好。

原来,他们是组团专程来看我的。

心里一暖,差点潸然泪下。

回头想想,在西安这段动心忍性的日子里,我确实忽略了太多的人,包括家人,包括朋友。

很多时候,没有说出口的话才是我最想说的,但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会被缄默哽在喉咙,无疾而终。

次日,六一儿童节,再一次在店门口见到了“琥珀”姑娘,久违的穿着素雅如前,只是这次她的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

(四)

原来她小孩都这么大了,真是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可惜了。

我暗暗自语。

走进店里,翻开微博看到一条留言:

“因为中国是古国,历史长了,花样也多,情形复杂,做人也特别难。我觉得别的国度里,处事方法总还是简单,所以每个人可以有功夫做些事。在中国,则单是为了处理生活的各种琐碎,就要花去生命的几乎全部。”

看到这句话,我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什么是文化?”

记得一个西方知名学者谈及文化时说:西方只有文明没有文化,真正的文化在东方。

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积淀,伦理的传承,礼仪的教化,被当代国人视为琐碎,负担,糟粕。

回看国人的崇洋媚外,大多崇的是利己主义,媚的是功名利禄。和外国洋人压根没有任何关系。

社会的浮躁与价值观的偏离,源于我们自己离经叛道失了本,而非他国的文化入侵。

(五)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现在我对于她所知甚少,只知道她如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以前的网名叫:六月。

九号端午节,无事,风平。

中午喝茶老师傅王言成说了一句话:“要想灵魂安宁,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回他:“早晨起床和晚上睡觉,算不算两件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抬了抬眼镜框,顺手拨弄了一下他那一头的白发,摇头微笑,不再言语。

我深知,他所言确有其理,但在讨论像人类这样无从捉摸的生物时,我断然是不敢肯定任何言语的。

可能只有具备敬畏之心的探索,才称的上真正的理想主义。

在我看来,理想主义不是故弄玄虚,更不是无端揣测历史的工具。

它是干裂土地的水。

它是这个世界的盐。

(六)

月末,夜晚,路过住处附近的一家酒店。

看到两名警察行色匆匆的进了酒店,我便起了好奇之心。

缓步数秒,驻足了一分钟有余。

两名警察押着一名年轻女子快步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后面尾随了很多人。

我定睛一看。

原来是她,“琥珀”姑娘。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在警察的步履中蔓延。

大多数人对美丽的“琥珀”姑娘投出了同情的眼光。

两名警察则是谨慎万分,神色凝重,似是在押送犯了弥天大罪的人一般。

警察与尾随人群的队伍移动到我身边的时候,一直低头的“琥珀”姑娘抬起了头。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强行弯出了一些弧度。

双眼血红的她,脸色苍白,但举手投足间仍然仪态万千,美得不可方物。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便是如此

再次看到她眉梢那颗小痣,美得像一滴剔透的凝脂,欲滴还休。

我有些愣神,

直到警察与人群从我身边走过,走到我肉眼不及的地方时,我才缓过神来。

可能我们永远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

真实就像是一把钝刀,无时无刻不再绞割我们的手腕。

手掌切不下来,疼痛却永无止休。

直至将岁月殆尽之后,清风拂袖,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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