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俟尘 图/网络
01.
前有《神偷奶爸3》，后有《秀春刀2》的夹击，国产动画片《大护法》凭借着自来水的口碑，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不仅上座率不错，豆瓣电影的评分也达到了8分以上。这部打着“国内首部自主分级动画电影”口号的动画片，可以说是拍给成年人看的动画电影了。
《大护法》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外形酷似阴阳师招福达摩的大护法，为了寻找和保护自己国家的太子，来到了一个叫做花生镇的地方。这里的天空上终年悬浮着一颗巨大的花生，这里的人们不会说话，不会笑，行踪诡异，被强权控制，正在爆发着瘟疫。得了这种瘟疫的花生人身上会长出黑花生，变成可怕的恶魔。这里正在实行着遏制瘟疫的残酷手段，那就是枪决。而最终，在大护法和太子的共同努力之下，终于揭开了花生镇的真相。瘟疫是假，利用瘟疫控制花生人是真。
《大护法》大概是近几年我看过的动画电影里的暴力之最了。它将暴力美学安插进这样一个水墨形态的动画影像之下中。花生人有人的类似形态，但因为去掉了红色的血腥冲击，暗色的爆浆画面对于观影者的冲击力是有减缓作用的。而大护法这样一个蠢萌的外形设计，也很大程度减轻了他嗜血时的残酷感。不过，假眼假嘴的设计，蚁猴胚胎的设计，杀人取髓的设计，几乎已经完全消解了导演试图降低这部电影恐怖感的所有努力。
当然，《大护法》通篇展现的暴力美学是导演不思凡钟意的风格。在他的采访里也说自己是昆丁＆科恩兄弟的粉丝，所以里头也有向他们致敬的桥段。但，整个故事的成人化并非由这些暴力构成，而是由不思凡创造的这个世界设定来构成的。一个暮气沉沉的花生镇，一群被剥夺话语权的花生人，一种人吃人的恒定阶级。这些都隐喻和折射出了当代社会的某些部分。但，这些设定里我最感兴趣的应该要数人类对于孩子成熟这件事，所产生的天然危机感。
花生人的身体里长出黑花生并非瘟疫，而是花生人成年的标志。成年之后的他们会思考，会说话，拥有独立人格，也意味着会反抗不公平的境遇。将他们遏制在襁褓里的行为，其实是成年人类对于即将超越自己的新鲜人类的一种极致的恐惧展示。
02.
这种屠杀式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日本导演深作欣二的电影《大逃杀》。这是一个以世界经济大萧条为背景之下的日本作为基础而诞生的故事。成年人类丧失对于国家的掌控权，人们开始恐惧于即将成人的青少年。于是《新世纪教育改革法》横空出世。每年从全国的初中生中挑选出一个班级来进行新世纪教育。他们被发配到荒芜人烟的小岛，进行彼此厮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这既是对于蔑视成人法则的少年们的警示，又是对于丧失主动权的成年人的一次次泄愤之举。于是《新世纪教育改革法》得以一年又一年的施行下去。
03.
那么《大护法》和《大逃杀》的初衷，难道只是为了表达这种恐惧吗？我想并不是的。因为在这两部电影里，导演都穿插了真正纯真善良的孩子在其中。《大护法》里的花生人小姜，《大逃杀》里始终不愿意以暴力对抗同窗的七源和典子。这些人物的身上拥有着制作者对于孩子们美好善念的寄托。不思凡导演在一次演讲里曾经这样说过：“我看到森林里的那个孩子，他已经长大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看见他的眼睛里还是他最初走进森林时那种充满好奇心的样子，那一刻我觉得很感动。”
我们总是带着天然的嫉妒感来嫉妒那些比我们拥有更多力量，更多可能性的物种。孩子就是这样的一类物种。他们诞生于我们，又注定会超越我们。我们正在步入沉沉暮年，就像《大护法》里这个沉沉暮年的世界。而可以改变这个沉沉暮年世界的不会是恐惧于撕裂力量的老人，而是这些即将长出黑花生来的孩子们。他们有的会变成没有灵魂的蚁猴，有的会变成像小姜这样，长出蓝色琥珀来的革新者。
愿少年终究是少年，愿世界从来都拥有少年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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