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且历
1
夏天的时候,在北海公园遇见了一副美景。
彼时正是下午三四点,太阳西斜,些许的燥热被清爽的微风稀释,万道光芒倾泻而下,在湖面砸出许多光的碎片,粼粼摇曳。石桥的栏杆上,轻轻倚靠着一位异国女子,白T恤牛仔裤,背个双肩包,静静看着湖水,若有所思。清风徐徐撩起女子的金发,她伸手将头发捋到而后,面色柔和似乎还略带微笑。湖水掩映着周围沉静的绿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传唱已久的白塔宁静的接受着往来游人的匆匆一瞥。那一刻画面好像静止了,周围的喧嚣似乎都消失了。
美极!我感叹,举起相机,想将这画面永恒记录。不料那女子像是感知到了,猛然转过头来看我。意欲偷拍的我快门还没来得及按下,怕她恼了,心虚得转换了镜头方向。谁知她竟冲我甜甜的一笑,洋娃娃似的大眼一眨,似乎告诉我她并不在意。我一下子放松下来,也冲她一笑,然后看她转身,轻步离开了。
一个人,一个书包,两条腿,就这样出来看世界。这样的旅行,才是洗礼。不用手机,不用相机,没有自拍没有匆忙,只用心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感受美景。这样的女子,自成风景。
2
某个周末在中央美术馆,电梯门快关时,进来一位三十余岁的女子和一位长者,女子体贴的帮长着预留位置,并对电梯里其他人说了抱歉又说谢谢。其实我们不过等了几秒钟,并没有人抱怨,但是这位女子的举止还是让人觉得暖心。她侧对着我,眼睛很大,却有些暗淡的眼袋,略施薄妆也并未盖住。长发束成马尾辫,西装式翻领的牛仔外套,配合一条深色长裤。面相算不上美丽,身材也算不上极好,但是从头到尾散发着亲切柔软的气质。
下了电梯之后,正对的展厅正在举办陈师曾书画作品展。说实话我对陈师曾并不是很了解,进入展厅瞄了一圈,有些茫然。正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循声看去,正是刚才那位女子。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她是这次展览的自愿者,如果有想听介绍的,她可以免费提供讲解服务。我正求之不得,于是第一时间围了过去,其他三三俩俩的人也陆续过来。接着她面带微笑,娓娓道来陈师曾的家世、人生经历以及对后世的影响,以此为背景,带着我们挑选经典画作进行赏析,期间引经据典收放自如。通过她的讲解,本来陌生的画作果然变得更易了解,为。围着的人从一开始的稀稀拉拉,渐渐的成了一大圈,我不知不觉的都被挤到了后面。每次她要换地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她,如同是将士率领着一大群部队,甚是壮观。
待我再去看她时,发现她一颦一笑间,智慧和优雅的光芒掩盖不住,那是一种由内而外,个人修养和学识素养积累成的气质。这种气质,足以弥补皮相的不足,是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此的熠熠生辉。往四周一看,每个人都凝视着她,跟随者她的思路,或点头,或沉思。我想,觉得她美的,大概不止我一个人。
3
当“没人有义务通过你丑陋的外表去挖掘你美丽的内心”这句话在网络流行的时候,多少营销者通过借用这句话勾摄蠢蠢欲动的购物欲,成全他们的销售业绩。又有多少人,哭着说“教科书里都是骗人的,谁TM还在乎内在美?”于是一边吐槽这个看脸的世界,一边又沦为颜控,更有疯狂者整容成瘾,甚至裸贷消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过分追求外在而忽略了本身素养的修炼,这种美丽,空洞之下,更觉残缺。一次看一个节目,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孩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但到了话题讨论环节,她说“你弱你有理”的时候,面相顷刻由甜蜜变为了刻薄,无意间,我竟觉得她起初的女神形象似乎暗淡了许多。
再有一次在商场看见一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五十多岁的女子,远看便可知,她定是家境优渥的富贵之人。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跑过去碰到了她的羊绒大衣,她立刻嫌弃的变了脸,敏感的小女孩竟一下子吓哭了。可见再美的女子,如果内心刻薄,虽然妆容美丽精致,也给人怵目惊心之感。
4
林清弦曾经讲过一个化妆师的故事。一开始,林认为,化妆再有学问,也只是在皮相上用功,实在不是有智慧的人所应追求的。但是这位化妆师的一席话,却让他彻底改观。
“化妆只是最末的一个枝节,它能改变的事实很少。深一层的化妆师改变体质,让一个人改变生活方式、睡眠充足、注意运动与营养,这样她的皮肤改善,精神充足,比化妆有效得多。再深一层的化妆师改变气质,多读书,多欣赏艺术、多思考,对生活乐观、对生命有信心、关怀别人、自爱而有尊严,这样的人就是不化妆也丑不到那里去,脸上的化妆只是化妆最后的一件小事。我用三局简单的话来说明,三流的化妆师脸上的化妆,二流的化妆师精神的化妆,一流的化妆是生命的化妆。”
这段话的智慧让林清弦肃然起敬,他因此悟出来:“这个世界一切的表象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一定有它深刻的内在意义,那么,改变表象最好的方法,不是在表象下功夫,一定要从内在里改革。可惜,在表象上用功的人往往不明白这个道理。”
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那些气质卓越的人,往往是本身已经足够美,表象只是锦上添花。
一朵美丽的花,往往是因为她吸取日月精华,努力灌溉和成长,才有经久不衰的芳华。而一个美好的女子,必定是视知识与见识为养料,博爱与修养为滋养,不断管理和修缮自己的内在,如此才能培养出与众不同、温婉可人的气质。
而外在的妆面与修饰,往往是最后一道工序。一旦将这顺序颠倒,过分注重外在而忽略了内在的修行,不过一句空壳而已。
5
那个在北海偶遇的女子,和那个美术馆那个义务讲解员,之所以会美丽,不是五官多么突出,身材多么傲人,而是他们那种恬淡自如的风姿,和智慧优雅的内在,大大的给他们加了分。
我们也许会因为某个人的长相而多看几眼,却总是因为一个人的内在气质而愿意更深层次的交流。久而久之,你会发现,外表会因为内在的气质而更改。内心优雅善良的人,面相多柔和温婉;而内心贫乏的人,总是一副刻薄模样。而且这种影响,随着色相的逐渐老去,会越来越大,这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
不是每个人都有天生丽质的外表,但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优雅美丽的内在。岁月能够夺去青春的容颜,美好的内在却犹如珍藏的红酒,历久弥香。
人家说,内外兼修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业。而真正美好的女子,不光是给脸面化妆,更会给自己的精神、给自己的生命化妆。
她们懂得像大树一样,把根须仅仅扎在丰富的内涵的大地上,向上向外挥洒自如成洒脱的姿态,不媚俗不庸碌,不跟随不空洞。浴阳光则成诗,遇雨露便成歌,即便不倾国不倾城,却让亲近她的人,不知不觉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