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狂风大作,深夜冰凉。窗外风声肆虐,耳边响起雨水的滴答声。虽然未曾谋面,只是听闻声音,就感到来者不善,风加雨,霸道嚣张,很不友好。我并没着急爬起,看着身边熟睡的小宝,突然,觉得这风似曾相识。
对,这是我梦里的风。在梦里,有一只寒号鸟,出生在冰冷的北国,每当大雪纷飞,它总是瑟瑟发抖地在枝头哀鸣:“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得我,明天就累窝。”,别的鸟在筑巢之际,它却在享受冬日的阳光。对这个奇怪的家伙,没人可怜它。第一夜,寒潮降临,寒号鸟被冻伤了爪子,第二夜,暴雪来临,寒号鸟险些丧了性命,第三夜,狂风呼啸,寒号鸟不见了。
它嗝屁着凉了吗?不,它还活着。在最后一场北风里,它乔装成南飞的燕,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从此一去不复返。它去哪儿了呢?它去了南方。那里有什么?有它的使命和梦想。
生活在艳阳下,自然不必担心斜风冷雨,可它却常常想念家乡,家里,有两只年迈的寒号鸟,有它的恩师猫头鹰,有它的伙伴麻雀。北国还好吗?父母还好吗?梦里不知身是客,从此寒号是路人。它的眼睛湿润了,它想到,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是因为父母常告诫它:“在冰冷的北国,有一只寒号鸟,冬天来临时,它只会叫: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得我,明天就累窝……”
童年的寒号鸟,就像一种印记,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它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提醒我,我到底是谁。我想,爸爸是成功的,虽然他给我讲过无数个晚安故事,我都没记住,但至少,这一章深深地触动了我。如果我在讲晚安故事时,能引起孩子的共鸣,那真可喜可贺。有一天,即使我不在了,精神还陪在他身边。
这些年,我执着于如何飞的更高,从未想过自己累不累。累?或许会有。可是,在阶级固化的今天,总有一代人是要牺牲的,或许要牺牲的不止一代。你看一些富二代,好像很轻松,实际上,他们的祖辈是非常努力的。如果能用勤奋换来更好的生活,那我非常愿意。为自己,为家人,这一切都值得。
但,我不愿成为物欲的奴隶。仿佛所有弱小的事物,先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承担更大责任。可是,在争取更多财富,地位,声望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那窗外的风声雨声。你还记得吗?那教室里的郎朗读书声,你还记得吗?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呐喊发声。
我只记得,在教室里读《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窃喜的。窃喜被吹飞房盖的是杜甫,不是我。论境界,我只处于修身的阶段,杜甫则不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虽然一生不得志,晚景凄凉,到生命的最后一秒依然忧国忧民。生活上,我们比他更富足,事业上,我们比他更得意,志向上,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一个人的存在,若只为积累财富,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社会培养了他,他却不曾回馈社会。放眼历史长流,纯粹的利我者微不足道。
理想和现实,他乡和异乡。上海的妖风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生命的思考。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这个祭奠亡魂的节日里,总有一种严肃的恐惧笼罩着我们,那就是“死亡”。我向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以前是因为怕死,所以奋力拼搏,力求活的热烈;现在还是怕死,不过平和了很多。对于想要的,还会拼命争取,至于结果如何,已不那么计较了。
当爱太累、梦太乱、没有答案时,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可不可以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人为什么会痛苦?因为既无力改变现状,又不肯接纳现实。愿你一生努力,一生被爱,想得到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