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我在后厨忙碌着,突然从外面传来了音乐。本以为是流动车广告,可音乐响了很久也没有停下来。当我进到餐厅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五六岁小男孩拿着一个鲜红的小桶在店里徘徊。他头发凌乱、衣服又破又脏、脸上黑不溜秋,鼻子下边像是被他用袖子擦得发红。
他把桶伸到客人面前,一句话也没说,但却不断哼出声音,这是在向客人要钱。客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给他钱。店长站在旁边一直盯着他,脖子气得通红,看起来非常的愤怒。
我这才注意到,门外的人行道上有一对夫妻。丈夫躺在铁板车上,用又旧又脏的被子盖着身子,只露出个头,看样子只有四五十岁。脚后的音响还在大声地播放着佛教音乐。
妻子五十岁不到,身材非常肥胖,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去工作了。身上穿着灰白相间的方格外套,脖子围着暗绿色围巾,头上绑暗红色头巾,全身看起来非常的土、非常的肮脏。她站在车子后面,双手搭在车把手上,身后还背着一个孩子。
终于,店长对那个小孩说:“我知道你老爸是什么货色!你过来,我给你打包一碗粉!”然后让他在出餐口那里等。小孩听不懂前面的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听到有吃的就一下子跑了过来。头往出餐口里面看,右手趴在出餐口的台面,左手拿小桶不断地碰撞着下面的隔板,显得非常没有教养。
当店长把粉打包好递给他后,他一边手提着粉,一边手提着桶,蹦着跳着回到了父母身边。原本躺在板车上的爸爸突然就坐了起来,伸手接过粉后放到一个更大的红桶里,紧接着又继续躺下用被子盖好,由他老婆推着车离开。那个小孩子则提着桶跟在后面。
这时候店里就吵了起来。店长说:“我经常看到那个男人抱着小孩去菜市场买菜,穿的衣服很新也很干净,他双脚完全没有问题!”
有个老阿姨还告诉我们:“他经常到我们小区打麻将。有个大学老师曾经问过他一天能有多少钱,他自豪地回答一天挣到的钱是这个老师工资的两三倍……”
客人听到这些话个个摇头,纷纷感叹竟会有这样好吃懒做、专门去行骗的人。
第二天晚上,门外又传来音乐。我往外面一看,是昨天中午躺在车上的那个男人。不过这次他走在车子前面,手上用力拉着一根绑在车上的绳子,车上还有用胶带绑着叠好的被子和音响。他的儿子空着手紧紧跟在后面。两人走得很快,走到我们店门口也没有停留,看来他们这是“下班”回家了……
再过了两三天,他们一家人又在门口停留,这次小孩子拿了个不锈钢盆进来。店长看了看,无奈地扔了2块钱到盆里,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或许他们夫妻是因为相互懒惰才走到一起的,但我更愿意相信的是,这一切完全是这个男人造成这样的。
他作为一家之主,竟然如此的好吃懒做。他不但没有尽到作为一家之主的责任,反而为了得到钱,放弃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把妻子和孩子一同拉出来乞讨,完全变成他懒惰的牺牲品。
可怜他的妻子竟毫无抵抗,甘愿受其摆布,变成了一个傀儡、一个挣钱的工具。最可怜的应该是他的儿子,他完全没有独立思想,小小年纪就受父母指使出来乞讨,长大后必定会重复着父母出来乞讨的老路,人生毫无希望。
不管是怎样,男人好吃懒做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更是社会的一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