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公死后,郑国人准备拥立郑灵公的弟弟公子去疾继任郑国国君。去疾谦让说:“如果按照贤能来选定继承人,那我远远不够格。那如果按照长幼顺序来继位,那么公子坚要比我年长。”
公子坚,是郑灵公的弟弟,也是公子去疾的兄长。于是,郑国人便立了公子坚为郑国国君,便是郑襄公。郑襄公继位后,想要将公子宋和公子家的家族全部杀光。公子去疾坚决反对手足相残,威胁郑襄公说:“如果一定要将这两个家族中的人杀光,那么我也将离开郑国。”要知道,与公子宋和公子家不同,公子去疾在郑国威望很高,如若他离开郑国,搞不好郑国的民众也有可能追随公子去疾而去。再说了,郑襄公之所以能当上郑国国君,完全是来自公子去疾的谦让。
考虑到这两点,郑襄公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屠刀。当然,这只是暂时放下,六年后,公子家去世,郑襄公驱逐了公子家和公子宋的家族,将他们赶出郑国国都,将这两大家族流放到郑国的边远地区。至此,因乌龟汤而谋反的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郑襄公七年(前598年),郑国与晋国在鄢陵举行会盟。八年,楚庄王以郑国与晋国结盟为由,前来讨伐郑国,围困郑国都城三个月,郑襄公无计可施,只得打开城门,投降了楚国。
楚庄王从郑国的东门进入城内,郑襄公脱下上衣,裸露上身,牵着羊,跪在地上对楚庄王说:“我没有治理好我这个小地方,让您带着怒气来到我这里,这是我的罪过啊!我怎么敢不唯命是从呢?”郑襄公带着悲伤的语气,接着说:“您如若想将我流放江南,把郑地赏赐给诸侯,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这都是我自找的啊!可是,假如大王您想到周宣王、郑桓公、郑武公,怜悯他们,不忍心断绝他们的国祚,您就赏赐给我一片不毛之地,使我还能继续侍奉您,这是我的愿望,但是这不是我敢期盼的。即便如此,我还是冒昧的表达我对您的忠心。至于您想要如何处罚我,完全按照您的命令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命令,我都会唯命是从的!”
这番话一说,楚庄王立刻下令,将军队撤出郑国都城三十里。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被郑襄公的话感动了,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从郑襄公的谦卑之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首先,郑襄公的投降方式,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行为艺术。脱掉上衣,坦露上身,牵着羊投降并不是郑襄公的专利。这种投降方式首创于微子启。当初,周武王击败纣王,进入商朝国都时,微子启就是以这种方式开城投降的,而后周武王为了安定商民人心,便设立宋国,立微子启为诸侯。有了这个先例,郑襄公采用这种方式投降来谋求自己的政治意图,也就不言而喻了。
其次,郑襄公虽然言辞恳切,但他的话也隐含了一个重要信息:郑国乃是根正苗红的姬姓诸侯。如若灭了郑国,那就是对周天子不敬。虽然当时周天子的权威早已荡然无存,但对于一心称霸的楚庄王来说,要想取得天下诸侯的诚心归附。尊天子,行仁义是必不可少的。有了这方面的考虑,所以楚庄王才在郑襄公出降后,立刻将军队后撤三十里。
既然将军队后撤,那么对于这次出兵,楚庄王就需要给将士们一个理由了。当然,这个理由并不难找,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楚庄王那样的政治觉悟。楚国大臣对于楚庄王的撤退疑惑不解,询问楚庄王说:“咱们从郢都来到这里,将士们已经非常疲劳了,士兵们都希望带着胜利回国。如今咱们已经攻破了郑国国都,可是您却放弃了郑国,这是为什么呢?”
楚庄王等的就是这一个提问,他正色说道:“我之所以讨伐郑国,就是为了讨伐他们不服从我们。现在郑国已经服从了,还能有什么要求呢?”说罢,便撤军回国了。
也是因为这次战争,郑国背叛了晋国,投靠了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