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谣和烟酒,边疆和帝都,姑娘和你。
祖国北大荒的新疆,乌鲁木齐大雪纷飞下的马路伢子边,一个小小的烧烤摊孤零零的伫立在行道树旁,老旧的小推车式烤架仿佛随时能被一阵寒风吹跑,上方一块劣质塑料招牌也早已被烟熏的看不清字迹。炉火倒是很旺,火星混着雪花在炉子上空杂糅又飞散。炉架上的烤肉“滋啦啦”的冒着白烟,香气四溢。
我和新宇就坐于一旁几张简易桌椅拼成的“露天就餐区”。只是新宇,这个黝黑的粗犷汉子此时到有些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也不说话,左手一瓶“乌苏”,右手夹着一根燃着的“雪莲”,魔怔一般木木瞪瞪的盯着前面正在被我扫荡的一片狼藉。抬手又深吸一口烟,和着哈气吹出去半米多,扑了我一脸。我急了,混着一嘴的烤肉喷着口水含糊不清地冲他吼。“有事说事,你丫大冬天把我喊出来冒着雪看你闷声作大死?”
新宇的目光第一次从桌面上移开,看向了我,然后再一次陷入了魔怔。这次我真毛了,一拍桌子站起身,“傻逼啊!有事儿就说,要死一样给谁看?”本就晃晃悠悠的桌子被我凌厉一掌拍的啪嗒一声濒临散架,新宇也被我吼的终于回了神。起身递来一根烟小声说“你先坐下..我给你说。”烧烤摊前的那对老夫妇也朝这边望了过来,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接过烟坐了下来,等着他的下文。半晌,当雪又覆盖了我一身,我阴沉着脸刚准备发飙撂摊子走人,他终于出声儿了。“我把她弄丢了..”话音未落,我刚准备咽下去的一口啤酒呛了出来,一阵剧烈咳嗽,鼻涕眼泪淌了一脸。都特么什么破事..八成就是失恋了,还..还什么“弄丢了”。我努力运气强忍着一个箭步上前呼他的冲动,继续听下文。新宇外表剽悍,对感情却很敏感,毕竟换位思考对我这局外人不算什么,对他就大为不同了。接着,他就这样一口烟一口酒一句话的说着,说着这几年的事。我则继续扫荡桌上的烧烤。嗯,挺好吃的。
原来他一直都有个女友,不过这家伙地下工作做的滴水不漏,大家都不知道。那年毕业后,他独自去了帝都,美名其曰是继续深造,实则还有个原因是那个女孩也在帝都。边上学边过着你侬我侬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确实有那么一段无忧的日子,大家有课的时候互不干扰,没课了就出来逛街看电影撒狗粮。新宇很坚定他们可以就这样一直下去,这辈子就她了。直到有一次和那个姑娘出去吃饭。
女孩那天话很少,所有的对话都显得有些生硬。任谁也能看出来应是有问题,新宇也不问,他不想问。依然如往常一样,全程笑眯眯的看着女孩,他是真的很喜欢她。那顿饭自始至终也没几句话。
几天后,还是那家店。与上次不同,犹豫许久,女孩先开口了,她说父母要带她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有多远呢,新宇没说。他隐隐猜出了她这句话里的意思。顿了一下,新宇依旧笑了笑,语气有些古怪的对女孩说,“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新宇说到这给我挤出了一个他当时的笑,比哭还难看。
女孩从始至终没有看他的眼睛,两人都不再说话。新宇依旧是挂着那个别扭的笑看着女孩,女孩则看着桌子上的一个空盘子。旁边是她最爱喝的这家店的招牌奶茶,新宇在她来之前就给她点的。那精致漂亮的玻璃杯里早已不再有刚上桌时的热气蒸腾,此时被女孩紧紧的握在手中,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段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宁静尴尬的氛围,女孩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似有人找她。挂下电话,女孩终于抬头,但当她对上新宇的目光时,颤了一下有些慌乱,左顾右盼中说妈妈叫她回家,然后叫来服务员把单买了。平常大多都是新宇买单,然而这次他没有阻止她,只是依旧发呆。女孩缓缓起身,看着新宇。少顷,抿了抿嘴唇,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声再见。转身匆匆离去。
新宇呢,好似没有关注到女孩的离去,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透过玻璃窗看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他只是依旧看着女孩刚刚的位置,失了魂一般。那本就别扭的笑已经僵硬在脸上,感觉真的像哭。一会儿,他看向那杯奶茶,除了早已凉透,和刚送来时一模一样,是了,她一直握在手里,从头到尾都没喝。
“真的就这样了吗”
电话成了空号,以前每天更新好几条的朋友圈也不再更新,日期停在他们吃饭的那一天。此后,新宇也曾去女孩学校找过她,女孩以前的舍友告诉新宇,她确实已经离开了,去哪了呢?舍友也不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女孩真的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音讯。
偌大的京城,繁华街道上,北漂们总是行色匆匆,似总有个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们在这茫茫人海里不知疲倦的摸爬滚打。也有人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换取了最终能在这里落地生根告别漂泊的机会,他们牵着自己爱人的手在周末的商场街头谈笑风生。看着周围那些在这周末的午后依旧行色匆匆的身影,自己当年的身影。
......
新宇一个人走在校园里,一个声音有些突兀的从耳边冒了出来“学长你有女朋友吗?”。他回头一看,是今年迎新时来报社团的学妹,有过一面之缘。“没有”新宇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学妹提着裙角在原地转了一圈“漂亮吗?”,“...嗯,漂亮”。“我男朋友送我的~”,“......”。还能说啥啊,新宇在学妹的嘻嘻哈哈声中默默回了宿舍。
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他望着天花板定定出神,嘴里斜斜地叼着一根“雪莲”,香烟自顾自地烧着,直到被他咂的只剩一截秃秃的滤嘴,焦黄干瘪。
他又想她了。
......
新宇喜欢民谣,她也喜欢,那年赵照演唱会,以往总是一起去唱去听。这次,新宇一个人。现场爆满,人们拥挤,欢呼。老赵唱到:“你还能记得你当初的样子吗,你还能...”。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有一个哽咽沙哑的男声低声接道:“回来吗...”
......
嘿兄弟,一包烟能解决的就不要浪费眼泪了吧。
记得初次见面你说你喜欢仓央嘉措
...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生千重变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反正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傻更容易的事了吧,妥妥的看开看开,咱们说白了,就是时间比较多,余生比较长...
事情已过了很久,今天替这个故事画个句号。
至于新宇,如今依旧烟不离手。他永远记着那天的烈酒烧喉,也曾目送故人远走。
我说,就朝着落日吧,那是醉着的马,不由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