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单位要过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单位在路口东北角,过了路便是它的透绿墙,墙内墙外种满了植物,樱花、海棠、白蜡和石楠长在墙外,蔷薇、玉兰和雪松长在墙内。街角的这段矮墙边,有我日常上下班路上最美的风景。
墙边的花木里,毛玉兰开得最早。头年秋天玉兰叶子掉落前,新的花苞已经开始孕育,等到树上叶子掉光了,直接长在枝条上的小花苞才凸显出来,它们一个个被毛茸茸的外壳包裹,看上去像极了树枝上长出来的小犄角。整个冬天,它们就静静地挂在树枝上听风看雪,暗暗积蓄绽放的力量。三月初连续的暖风之后,树木开始萌芽,玉兰树上的小犄角率先变大、变胖、变密集。有那么一天,有些鼓鼓的毛犄角突然间顶端裂开了,捧出了它送给春姑娘粉色的见面礼,春姑娘就戴着玉兰花留在了小城,这里的每条街道、每座公园都能看到她美丽的倩影。
仲春时节,樱花和海棠争先恐后地开起来。樱是柔嫩的梦幻粉,花瓣小而多层,花朵开放之前含羞低垂,盛开之时才肯露出真容。比起美却无香的樱花,我更喜欢那几株海棠,不管是淡雅的粉海棠还是素洁的白海棠,都带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樱花和海棠花凋落的都比较集中,且不说花瓣雨如何美,单是李清照单写海棠的一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足以让人遐想万千了。海棠比樱更让我喜欢的另一点是,樱花落了之后只能看叶,海棠却会结果,尤其是与樱相邻的那株白海棠,果子从小便泛白透红,秋霜之后更一日红过一日,如果没人摘,一簇簇的红果子能在树枝上挂半个冬天。
到了晚春,白蜡、石楠你追我赶地绽放了米粒大小白色的花朵。白蜡花聚在一起像圆锥,石楠花聚在一起像小伞,精巧洁白的花儿配上绿色的叶子,清新又素雅。因为散发的味道不同,它们吸引的昆虫不一样。白蜡花清香,常引得蜜蜂围着花儿飞来飞去采蜜传粉,石楠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臭,招引到的苍蝇在花上爬来爬去也能传粉。对这些虫媒花植物来说,能引来昆虫帮它传粉就是成功,由哪种昆虫来传粉或许并不重要。
蔷薇是透绿墙里最开得最热闹的植物。五月左右,那些伸展在向阳叶子之外密麻麻的花蕾,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头天的花苞第二天你再看,它可能已经完成了由花苞到花朵的蝶变。这里的花有粉色多瓣和白色单瓣两种,粉的娴静,白的自然。从小花初绽到花落殆尽的两个多月里,重重叠叠的蔷薇四周暗香浮动,“满架蔷薇一院香”是古人对它最真实的描述。和花儿一样,蔷薇的果实也是一簇一簇的,冬日晴午,豆粒大小的果实在暖阳下闪着红玛瑙般的光泽,也会引得擦肩走过的路人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日日经过的街角,一段普通的透绿墙,因为花和树的存在变得美丽,花和树因为昆虫的光临得以传粉结果,经过这里的人们看到美丽的风景心情变得愉悦,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构成了小城街角最美的风景,我就是那个用心感受生活记录美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