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息事宁人
宜心早已准备好了步辇和大夫等在那边,见李世民带着杨婉贞出来,连忙迎上去。
见李世民紧紧地抱着杨婉贞迟迟不肯松手,“为李公子与郡主的名声着想,李公子还是把郡主交给我吧。”
李世民自然没有道理再抱着杨婉贞,还是把她交给了宜心。
李世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到刚刚她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只觉得心中甚是明媚。只是她一个郡主,想要再见她,似乎有些麻烦。
杨婉贞被抬进了营帐,大夫立刻为其处理头上的伤口。伤口破的不大,只是血流得可怕,并未伤到内在。手臂胳膊、腿上也多有刮伤,磕破。只是因为在马上颠得厉害,又被摔得不轻才会昏迷不醒,倒没有伤及筋骨。
再说赛马会上一行人,听到长宁郡主坠马受伤的事。太子妃自然做贼心虚,得知合欢失手了,立刻去询问合欢。晋王妃则马上去看望婉贞。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赛马会之外的人的耳朵里。
晋王立刻派了太医过来为杨婉贞诊治,太医把过脉,看过药方觉得都无大碍遍请杨婉贞屏退左右。
杨婉贞自知是晋王的人遍照做了。
太医还未说话,便行了个大礼,说道:“郡主殿下,今日之事晋王(皇帝的次子,杨婉贞的父亲杨素追随的皇子)知道郡主受了很大的惊吓。可苦于没有证据,亦没人指正,晋王的意思是,今日之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太医始终作着揖,并未起身。
杨婉贞自然了解晋王的意思,也明白其中的深意,可自己却偏偏不想咽下这口气。
“晋王殿下当时不在,自然不知情况,也自然没有证据。婉贞几乎丧命,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那个人。没有证据,婉贞便去找,没有证人,婉贞便去寻,不必亲自劳烦晋王殿下。”
太医顿了顿,“臣本以为以郡主的聪慧,不必臣说得太明白。这是没有什么证据,更不是威胁到政权之事,不过是您与“他人”的一些恩怨。如今晋王殿下正努力在取得陛下的信任,若在这时让陛下觉得殿下针对兄长,引得皇上猜忌,岂不会阻了殿下的路。郡主放心,这件事可以先压着,等将来他们犯事了,再将这件事一同揭露,双管齐下,才会给他们致命的一击啊。越王(杨素,朝中重臣,与晋王一党,杨婉贞父亲)是与晋王一起谋事之人,晋王殿下的利益说白了不就是郡主的利益吗。“说完太医便拿出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这是晋王对郡主的一点补偿。”
婉贞看着太医呈在手里的银票,寻思良久,“本郡主知道了,自然会为父亲着想。”说着便接过了银票,随手放在了桌子上,“我既已收了银票,就请殿下放心,不会追究了。”
太医没有再多说什么便退下了。没一会儿的功夫,越王便前来查看自己的女儿。
杨素刚进去,婉贞便行了个礼。两人仍旧不怎么亲近,杨素也只是询问了杨婉贞的伤势,嘱咐人小心照顾。
杨婉贞见杨素并没有要去追究自己受伤的缘由时,便问道,“父亲也和晋王一样,认为婉贞不应该追究此事吗?”
杨素略感诧异,“怎么,晋王和你说了不要追究这事?”
杨婉贞示意桌子上的银票,“是,他让我不要追究,这便是补偿。”
杨婉贞试着去观察父亲的神情,只见他皱纹交错的脸上竟无一丝波澜。
沉默了许久,杨素终究说道:“如今朝局紧张,任何一件事都可能让所有努力都倾覆,此事模糊不清,不知公布出来后果如何。婉贞既已收了银票,便不要在追究了。也算是帮了为父。”
杨婉贞听后只哼笑了一声,“父亲所想从来以党争为重,可曾为女儿想一想。本应是别人劝你不要追究伤你女儿之人,现在却是你来劝说你女儿不要追究,多讽刺啊。”杨婉贞怕再说下去,父女两人又要吵起来,更何况即使再争辩也不会改变结果,便停下了。营帐内父女两人都沉默了。
“只有为父在朝堂上胜了,才能保你一世平安,才能给你现在这样的生活。人生在世总是不能两全,你以后就明白了。”杨素说完就出了营帐。剩杨婉贞一人,父亲的所作所为常常让她觉得心凉,可又无奈。从小父亲就不是自己的避风港,也从不指望他能保护自己,在尔虞我诈的宫闱中,从来都是自己保护自己。
宜心被婉贞唤了进去。
“你立刻去查太子妃,尤其是她的贴身宫女合欢。”
宜心有些诧异,“郡主怎么能确定是太子妃要置你于死地。”
“今天我与她发生口角,八成就是她。何况有谁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这么蠢的事也就这个太子妃做得出来了。不过我也不确定,你再去查一查。
宜心正欲退下,忽想起,“郡主,今日是李公子提醒我们说有人在郡主的马上做了手脚,李公子会不会知道什么?”
被宜心这么一提醒,还真是,若不是当时李世民及时赶到,恐怕自己早已丧命,李世民肯定是知道了,或看到了什么。
“宜心,你对外都说我失足坠马,已无大碍。还有去调查的时候要小心,切勿打草惊蛇,查不出什么也不要紧。”
“是”宜心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李世民是知情的人,此事若太子妃要瞒天过海那必定会牵扯到李世民。若此事不追究了,那太子妃也便没有再去摆平证据的必要了,岂不平白得罪了人。
婉贞想到这儿时,有人进来通报,“宇文成都将军来探望郡主。”
婉贞倒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想着自己在这营帐里闷了许久,倒不如出去转转,透透气。
“请宇文将军在账外等候吧,本郡主出去见他。”
婉贞稍稍整理了仪容,立刻就出了营帐。
宇文成都一身玄色戎装,一件黑色的披风尽显这位沙场将军的潇洒与气概。显然是刚从军营过来,一听到杨婉贞受伤的消息就直奔赛马会。
宇文成都见婉贞从营帐走出便放了一颗心,还好性命无虞,但仍可以看出浑身上下都受了伤。
待婉贞走近,宇文成都才问,:“伤势可有大碍?”
婉贞莞尔一笑,“我这不挺好的站在这儿,我没事。”
宇文成都接着问道:“太医如何说?”
杨婉贞顺势走了起来,“太医还能怎么说呀,还不是说让我好好休养,不日就可痊愈这些话。”
“那你出来做什么,万一再有哪里不适,快回去。”宇文成都用几乎命令式的口气。
婉贞自然不会听了,“就是在里面太闷了才出来转转的。这会儿估计什么王妃啊,小姐什么的都来看望我,一个个应承下来,岂不麻烦死了,还是出来的好。”说着望向远处的乡村野景,“忙忙碌碌的这么久,却从未体会过这般人间美景,想来也是可惜。难得出来你就别催我了。”
看着杨婉贞今日难得的心情好,宇文成都也便不煞风景了,解下自己黑色的披风,为杨婉贞披上,“风大,别再着了凉。你今日是意外还是有人算计?”
杨婉贞也不打算隐瞒,也知道宇文成都并非不懂分寸之人,“有人在我的马上动了手脚。”
宇文成都立刻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是谁?”
“我还不确定,不过估计是太子那一方的人。成都,这件事晋王让我不要去追究,我也答应了,我希望你也不要去追究了。这个梁子这次我和他们结下了,日后自会报。眼下不是时候。”
宇文成都显然有所忍耐,“你放心,我会去查是谁,日后也不会放过他。”
再说一旁的李世民,因为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婢女,而后看到杨婉贞被人设计。回到赛马会后立刻找人去调查,因为对合欢的容貌,服饰都有一定的记忆,不久便打听到了合欢的身份。知道后李世民也没有张扬,立刻休书一封派人送予告知杨婉贞。
杨婉贞与宇文成都散步回来,赛马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婢女们正准备着回府。宜心给了杨婉贞李世民送来的信,杨婉贞一看便了然。吩咐宜心坠马事件就不必再去查了,并去通知宇文成都,让他也不要再查。
虽心中早已有数,但得到确定的那一刻婉贞还是怒气难消。如今这事便这么过去了,可杨婉贞就不会忘记,她向来这个性子,他日必十倍偿还。
宜心见杨婉贞似乎有些许怒色,“郡主,李公子差来的那人还没走,他问郡主是否有需要帮忙的,李公子必会全力支持。”
“你让他等一下,我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