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不出了,也不想飞出了

我今年大三,前两年的各种假期,除了寒暑假外,我都没有回过家。但今年国庆,冒着人挤,车多,路堵的风险,我毅然踏上回家的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突然想回去看看父母。

七天假期,扣除回校后三天的项目走访任务,实际假期只剩4天。8点的票,于是10月1号为了赶动车,这学期以来第一次6点起床,关掉闹钟,一分钟都没敢赖,一骨碌爬下床,十多分钟后背着书包下了楼。一路上在公交车上被人推搡着,密闭空间空调下过大的人口密度几乎令人窒息。到动车站刚自助取完票,就开始检票了。坐在动车位置上,我终于稍稍休息下了。一个半小时动车到站后,挤上公交,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假期交通拥堵活生生变成了两个半小时。终于,我在中午12点的时候踏入家门。

一回到家,弟弟一看到我就上前帮我提包。老爸问了句“快饿死了吧”,就赶紧转身回厨房里端饭菜了。老爸一端出来,看到是我心心念念的大闸蟹咸粥,我忍不住狂喜。不久前老爸在某次微信聊天中发了张他们煮大闸蟹咸粥的照片,我就有点生气了。因为暑假时老爸曾说在我开学前一定煮一次给我吃,但最后他忘记了,而我没吃到就开学了。没想到这次回家就有得吃了,老爸实在是太有心了。弟弟看到我双眼放光的样子,在旁边说了一句:这是爸爸知道你要回来,昨天特地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天气不好,都没有大闸蟹。

听到弟弟的话,我恍然大悟,我家位于闽南地区,在国庆前遭受了“莫兰蒂”和“鲇鱼”两大台风接连重击。玻璃被震碎,树木啊,广告牌啊,水塔啊,屋顶啊都被掀飞,更别说是出海了。这次能买到大闸蟹真是不容易啊!感谢贴心的老爸!

吃完午饭,受不了一路的劳累和昨晚熬夜所带来的双重作用,我回到房间准备补觉。刚要问被子枕头都收到哪去了,打开房门只见它们都整齐地躺在我的床上了。肯定是贴心的老妈做的。美美睡上一个下午后,躺在床上刷了下微博、朋友圈。在弟弟叫我起床吃饭后,我才下了楼。饭桌上菜和汤都做好端上来了,米饭也已经盛好了。

爸爸开玩笑说:“你现在回家就像皇帝出巡一样,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劳民伤财。中午回来,午饭准备得好好的等着你吃,午觉睡完后,晚饭又准备得好好的了。”虽然老爸是为了开我玩笑才这样说的,但我却觉得再恰当不过了,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但我还是不忘接话:“我才不是皇帝呢,我是你们家的小公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爸笑得像朵花一样:“是啊,我们是盼着小公主多来我们家转转啊。”

老爸是无心之言,我却是听者有意。老爸不是富豪,我也不是什么千金。我也不是独生女,下面还有个弟弟,但我确实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会从我这开始过滤。要叫人帮忙,爸妈总是先喊:“阿弟,你来一下”,即使有时我比弟弟更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越来越稀罕我了。难道是因为我越来越少回家了?从高中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到高二下学期两个星期回去一次,到高三一个月回去一次或者更久,还是到现在寒暑假才回一次。是否我给他们的距离感越来越强,开始是空间上的,然后慢慢地发展为时间上的,到最后会不会沦为心理上的距离。我不愿想,也不敢想。

他们在每个假期前问我回不回家时,我总会不假思索地说:不回了,才几天,来来回回麻烦死了。殊不知到底自己回家一次谁更麻烦,知道你要回家的消息,几天前甚至更早,开始晒被单、装枕头,在市场超市里转了又转,手里提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回到家,开始研究菜谱,企图在这几天里将你这一个月来缺的营养给补上。更有心者,问你舍友喜欢吃什么,让带点过去和舍友一起分享。

他们照顾你的喜好,包容你的脾气,兼顾你的人际。但你想的只是回家好麻烦。他们所做的和几趟车的车程比起来,到底哪个更麻烦呢?即使回到家,你什么也不做,就是坐在那里玩着手机,聊着微信,偶尔抬头和他们聊几句,他们也甘之如诒。因为看见你在他们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们欢喜了。

他们可以不再盯着从子女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自拍,而是明目张胆地看着你,嚷嚷着你今天看起来好漂亮,我给你照张相吧,即使你当时穿着是件睡衣,脸也没洗,邋里邋遢。

想到这些,我突然不再觉得回家是件麻烦事。想起国庆那天推我挤我踩我的人,心情也莫名地好起来:说不定他们也是回家看父母的。哈哈,原来都是归家心切。

家是一个常量,那里有我们爱的人,有我们觉得一定不会变的东西。那是拴着我们满世界飞翔的一条细线。虽然看不见,但是飞翔的半径,永远不会超过那条线。是的,至少我飞不出了,我也不想飞出,因为那里有我的牵挂——同样牵挂着我们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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