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哥儿终于打定主意回上海了,晚上微信我问“外面形势如何?”我说我也不知道。尽管我不消停,隔三差五出门放个风,可也实在看不清形势到底如何。禁足期内第二次去久光发觉人更少了,奇华的糕点一律打折。晚上倒垃圾的时候,踩到樟树掉了一地的果实,哔啵作响。路上还有许多白色的花瓣,不晓得是什么。隔天白天特地绕过去看了看,原来春天的白玉兰都错过了。垃圾桶边一直有一两只长得甚丑的小猫看着人叫,大概是饿坏了吧。这两周我只看到过一个遛狗的人带了少许猫粮喂它们。
欢哥儿打算回来前再去钓一次鱼。“钓上来还敢吃吗?这算不算野味啊?”我们从野鱼聊到了野鸟、野蝙蝠乃至全世界的野生动物,还有据说谁要把我们南方人一直吃的鳝鱼算作野鳝。我记得刚搬到浦东的时候,这个地区人不多,生态极好。一个证明便是,夏天晚上有蝙蝠。好多蝙蝠。不知道从哪座山头飞来的,满天打转,飞得极快极野。这种景象是每个暑假的恶梦。
“你说,作为最智慧的高等动物——人类,尚有意外,比如残疾,比如智障,比如后天其他,何况一只蝙蝠?万一这瞎子的超声波出问题了怎么办?!万一它错误地判断我是昆虫朝我撞过来,我肯定要吓死的。”
可惜,后来入住的人类把所有的空房子都填满了。还把几块原先预留的绿化地都又建了房子,蝙蝠君就不来了。夏天,我终于玩到多晚都不怕了。
欢哥儿是不怕蝙蝠,他还曾幻想圈养一只当宠物呢。这厮的脑洞一向异于常人:三岁时好奇从高空跳下到底是什么感受,就从家里二楼的阳台纵身一跃,然后在床上躺了半年。一个人的童年统共才几年啊,欢哥儿的童年在床上就躺了一年多。另外一次是性格火爆的父母吵架,他爸一巴掌把一锅滚粥掀翻。好嘛,结果全倒他脚背上,又躺了大半年。
“不过”他神秘兮兮地说“Zh-F的话不可全信,没准就是让蝙蝠背个锅呢?”
那年折腾果子狸,老妈从书架上翻出《红楼梦》指给我看第七十五回,贾母指着‘这一碗笋和这一盘风腌果子狸给颦儿宝玉两个吃去’。贾宝玉并没有得SARS。前两天,我从放各种徽章的盒子里找出了那枚穿山甲鳞片。那是很久以前老爸出差回来送我的纪念品。每次出差,工作上对接的单位都会招待他们一起吃顿好的。这个“好的”有时候比较特别,比如就吃过一次穿山甲,他问人家讨了一块鳞片,竟也算是礼物了!
“所以讲嘛,不可全信!”欢哥儿订了下周末从景德镇出发的车票。我们原来打算年后约上智慧君一起庆祝她从南京又搬回上海定居的乔迁之喜,聚餐吃火锅。这下彻底怂了。
聊完闲话,各自睡觉,附上穿山甲鳞片图。有个猪头问我——这是啥?烤过的蝴蝶翅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