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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谢肆本来是约着今天一起去南山游耍的,可我在自家宅子里等了他好久也没等到他来接我。
过了一会儿,我的贴身侍女秋夏找到我,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不好了,这外头打起来了!齐国的人打进来了,老将军和少爷现在正在外面与齐国的军队作战,老爷托人让奴婢带着小姐您逃出去。」
「什么?」我眉头皱起来,「平日里梁国与齐国无冤无仇,这齐国又怎么会突然打进来了呢?不行,我得去瞧瞧!」
秋夏立马拦住我,神色慌张,拉着我的手,「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去啊!现在外面动荡不安,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儿的话,将军和少爷也会担心的。我们还是乖乖去躲着吧。」
谢肆今天一天都没有来,现在又恰逢战事,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知道谢肆现在在哪儿吗?他可还安全?」
秋夏不安地咽了一下口水,「谢公子现在也挺好的。反正小姐千万不要出去就行了。」
我眉头紧蹙,我始终不理解为何齐国会突然之间打进来,我也不知道这么些天都未曾见到一次面的谢肆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晚上,外面十分安静,也许是战争短暂地消停了。
我换上一身黑衣裳,将一把锋利的匕首藏进衣服里,悄悄咪咪地溜到了外面。
刚一出去没几步远,就被一个人给拉到了一个无人的小胡同里。
我掏出匕首,将那人按在墙边,用匕首比着那个人的脖子。
可没想到,这个人武功高强,将我手里的刀抢过来丢在了地上。
我看着那人的眉眼有种熟悉的感觉,他衣服上还沾着鲜血,浑身充满着血腥味。
好歹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有着一身傲骨,尽管自己现在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我也不会屈服,我把脑袋靠在冰冷的墙上,「原来是齐国的人啊,要杀要剐随你。」
只见那人摘下黑色的口罩,语气中略带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
我顿觉不安,「谢肆?你……怎会为齐国而战?」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齐国皇室的人。」
我愣了愣,随后笑道,「没想到我们两个再次相见居然会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谢肆,这是战争,我一介女流之辈无法干涉,但我希望你不要亲手杀死我的父亲和哥哥。」
谢肆无法承诺我这件事,叹了口气,离开了。
谢肆最终还是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
我母亲前几年就已经因病去世了,现在的我没了父亲和哥哥,孤身一人想要生活在这个乱世之中是不容易的,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我找到谢肆,哭着问他,「谢肆,在战场上真的连半点感情都不讲的吗?那是我的亲人啊,你把我的亲人给杀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满意了吗?」
谢肆告诉我,「恩照,等到战争结束,我会告诉你一切缘由的。」
我已经接近丧失理智了——自己唯二的两位亲人被自己最爱的男子给亲手杀死了。
我嘴角微微勾起,反问他,「缘由?不就是因为你们齐国想要夺政权,吞国家,扩领土吗?还有,不要再叫我恩照了,我乃梁国之人,你既与我国家为敌,那便是与我为敌!」
说完,我便离开了他。
梁国现在大多数地方已经被齐国占领。李老将军一死,大多数人乱作一团,军心不稳,甚至还有人想要投靠齐国。
到了晚上,经常会有一些不要脸的齐国小士兵们强抢民女,随意地玷污她们,践踏她们,那些妇女们如草一样被他们给轻贱。
就连我也没能幸免。
我被几个身体强健的士卒捂晕带回营帐中去。
刚醒过来就感觉有人在刮我的衣服,我来回翻身反抗,大声地叫喊,「救命!救命!」
可惜连着大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我看着营帐,知道这里是齐国的地方,就算我喉咙都叫哑了,也不会有人帮助我的。
其中一个士卒捏着我的脸,「哟,你这小妞脾气还挺爆的啊,我倒要看看你等会儿还有没有力气叫!」
他疯狂地撕扯着我的衣裳。
我被吓了一大跳,这叫喊声正好被谢肆给听见了。
谢肆立马冲进营帐里,拔出刀直接当着我的面,将那三个士卒给杀死了。
他立马脱下自己的青色外袍给我披上,安慰我,「没事的。」
明明现在我和他之间有杀父之仇,但还是下意识地抱住他,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嘴唇也止不住地发抖。
半年后,这场战争才平息下来,这六个月里,我游历四方,见识到了人生疾苦。
谢肆派了很多人去寻我,可只要是被我给发现了的,都被我给灭口了。
最后还是谢肆亲自碰见了我。
这也怪我好巧不巧进入了齐国境内,又恰好碰见谢肆在一间商铺里面买东西。
也不知道这缘分是孽缘还是什么好缘。
谢肆逮住我的手,问,「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甩开他的手,「谢肆,你不要以为我会忘记你亲手杀死我父亲和哥哥的事情。这件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谢肆当然知道我心里面一直放着这件事,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一家茶馆。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谢肆,你做什么?!」
「当然是要告诉你当时战争的缘由了。」
谢肆慢慢合上眼皮,慢慢道,「其实李煊和李承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母亲也不是你的生母,你是捡来的。」
「你真正的身份是前梁国首相林司简的女儿,你的生母就是林司简的妻子罗孝云。你所谓的母亲陈琴在生孩子的那一晚与罗孝云刚剩下的女儿进行了对调,因为陈琴生了个死胎,李煊对死胎极为忌惮,因此想出了个换孩子的想法。」
「陈琴前几年去世后,李煊就在打算等你再长大一点,等到林司简因病去世以后,就让你恢复林司简女儿这一身份,分得雄厚家产,然后他再将你给杀了,好独吞林司简的大笔遗产。」
听完之后,我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塌了一样,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跌坐在地上,声音轻轻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和哥哥,其实是为了救我?」
谢肆把我拥入怀中,「只要能够让你平安,杀掉那些对你产生威胁的人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这还没过三个月,谢肆就娶到了他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小姑娘,也就是我。
谢盛笑着将一个大巴掌拍在了谢肆的背上,「我这好弟弟啊,可算是娶到他喜欢的媳妇儿了。」
谢肆喝了些酒,轻笑一声,「倒也是真不容易啊。」
谢肆来到屋内,用喜称挑开红盖头,帮我取下了那繁重的首饰。
「恩照,给我生个两个女儿怎么样?」
「还两个女儿呢,生一个不就够了。」我撇撇嘴。
谢肆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那就生一个女儿。」
婚后,我们二人琴瑟和鸣。
两个月后,匈奴人突然进攻齐国北方边境,一时间边境战火纷飞,谢肆自发领兵前往战场击退匈奴人。
出发之前,谢肆还特意去了一趟寺庙,谢肆这个人向来不信鬼神,可这次他竟笔直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三拜。
谢肆在纸上写下,「菩萨,若我此去无回,愿这辈子恩照衣食无忧,一世平安。若允许我贪心点,我便是希望下一辈子我们能再次相遇,为保她一世平安,我愿用我下辈子十年的寿命来兑换。」
临走之前,谢肆还对我笑得十分轻松,他坐在床沿上对我说,「小丫头,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我抱着酒,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我才不会想你的呢, 你要走就快走吧。」
「行啊,我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居然这么没心没肺啊。」说完,他还捏了捏我的脸蛋。
我拍了拍他,「哎呀,好了好了,快走吧,别等会儿误了时辰,你啊也别扰了我喝酒的兴趣。」
谢肆俯身,他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大抵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凯旋,「走了,恩照,我这可是真的走了。」
谢肆刚一转身出去,我就忍不住哭了,我把右手放在温热的心口上,「求佛祖保佑,一定要让他平安归来。」
这三个月里,我每天都过得十分煎熬,给他写的信,我没有收到他的一封回信,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战场上过得怎么样,就连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六个月后,侍卫传报,「报,匈奴人的精锐士兵已全被英王所带领的兵队给歼灭了,匈奴人也投降了!」
谢盛高兴地拍了下大腿,「太好了!等我这弟弟一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奖赏他!看来他登上王位这件事情是指日可待了。」
我听到这消息,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可是侍卫并没有退下,而是继续说道,「可是,据前线来报,英王战死了。」
谢盛本来笑着的脸顿时一僵,他不敢相信这一个事实,「怎么会?」
侍卫回答道,「据说是被匈奴人通过易容术,用暗箭杀死的。」
我听到这,脑袋顿时发晕,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城外的一座寺庙。
我无力地跪在地上,眼神空洞,「菩萨,信女这辈子没有什么可许愿的了,如果下一辈子我们投胎转世还能遇见,我愿做十年的善事,一天不断,一天不少,只愿他来世能够过得快意潇洒。信女此生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愿佛祖······成全。」
这十年里,我每天都在做善事,不止在齐国境内,还在其他一些周边弱国设棚施粥,救济那些因战争而无家可归的人,一天不缺,一天不少。
幸运的是,我这十年里身体都没得什么病,不然的话我可能还坚持不了十年。
回到房间,我从一个小箱子里面拿出了一封早已泛黄的信件,信件旁边还放了一个药瓶。
我拆开了这封信件,这封信是在当年在谢肆的丧事上收到的他的亲笔信,信中谢肆说他要是战死沙场的话,就让我去找一个好人家嫁了。
可是我并没有听他的话。
我打开了那个药瓶的塞子,从里面倒出来一个黑色的小丸子,我缓缓说道,「佛祖,我已经做够了十年的善事,您也该兑现诺言了吧。」
我轻轻地笑了笑,「谢肆,你要是比我早出生的话,一定要记得先来找到我啊。」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将药给吞了下去。十五分钟后气绝身亡。
这一天早上,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
吃完早饭之后,我就撑着伞慢慢地走在去学校上班的路。
这雨,让我不禁再一次想起了前世谢肆去世以后,给他办丧事那天的场景。
那天,天空也下起了这样淅淅沥沥的小雨。
转眼我这一辈子都已经快过去了26年了,可是我还是没等来这一世的重逢。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会不会是其实早就已经遇见了他,可是我却没有把他给认出来?
但随即我便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虽然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可我不可能会认不出他来。
毕竟他可是我最爱的人,最让我感到意难平的人啊。
难道说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世的缘分?
还是说我前世许愿许得不够诚恳?
或者说十年善事根本不足以感动上苍?
路上,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任教的学校门口。
我在这所学校的高中部担任历史老师。
历史课上正好教到中国古代史,那一篇的子目下,恰巧有对谢肆的一些介绍。
只是,可惜了,并不详尽。
大概是因为他太早就离世了吧,以至于留下的史书记载少之又少。
我让底下的学生们齐读了这一段落。
「少年将军——谢肆,谢肆乃是齐国的英王,也是齐国伟大的少年将军。他22岁时,为保全边境的百姓,亲自率领万兵前去和匈奴人作战,匈奴人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可谢肆却永远停留在了22岁,他战死在了沙场上……」
学生们读书的时候,我透过窗户,望着蔚蓝而无边无际的天空时,心想,谢肆,如今你已经被后世人冠予了少年将军这一称号,也被后人永远地记住了,那么谢将军,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找我呢?我真的很想你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啊?
学生们读完过后,我问了他们对谢肆这个历史人物的看法。
有的学生说,「谢肆英勇无畏,驰骋沙场,为国立功,为民着想,实在是一位翩翩少儿郎啊。」
有的学生倒是为他而感到十分的惋惜,「如此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没有登上皇上的宝座实在是太可惜了,谢肆若是登上了,那么他肯定能够成为一代贤君。」
不过还有一些比较爱八卦的学生很好奇谢肆有没有后代之类的问题。
我耐心地给他们解释道,「谢肆一生无儿无女,他的妻子在他离世以后也没有改嫁,而是连着做了十年的善事之后就服毒自杀了。」
许多学生听后都叹了口气,有个学生问她,「老师,你对谢肆这个人这么的了解,是因为你很喜欢他吗?」
我并不对此进行回避,很坦然地承认道,「是啊,老师很喜欢很喜欢谢肆这个人,于我而言,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比得上谢肆。」
「所以说老师很喜欢谢肆这一类型的人咯?」
我点了点头,但又随即摇了摇头,「是,但也不完全是。我很喜欢谢肆,但却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和他相似的人。」
「那这根本就找不到啊,因为谢肆已经去世好几千年了啊,这世界上又不存在什么投胎转世之说。」
是啊,根本就找不到了……
而且他说得对,世界上哪儿还存在什么投胎转世啊。
我现在不就是因为对他的不舍与思念,而怀揣着这种虚假的幻想吗?
隔天下午,办公室里的其他历史老师们说这附近有个博物馆即将举办一场展览,展出一些齐国时期的一些新挖出来的文物。
我自然是要去,不仅想去看看能证明我们在一起的物品,还想要去瞧一瞧后人对那些文物的揣测。
坐公交车来到了博物馆,我看向那件正红色衣裳,那是我和谢肆成婚时穿的喜服,依旧是那样的熟悉。
一切仿佛还是昨天才发生的。
我始终记得,那天晚上谢肆喝完酒,看到我穿着这一身正红色喜服时说的话。
——「恩照,这衣服在烛光的衬托下真美,我竟一时分不清是衣服衬人,还是人衬衣服了。」
我将手轻轻地搭在玻璃上,仿佛自己已经摸到了那件衣服,摸到了我和我们的曾经。
另外一个展厅展出的是一些刚考古出来的精美的玉器。
刚一抬眼便看见了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穿着一身蓝白色运动休闲装的男孩。
我的目光不受控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不过脑袋地朝他喊道,「谢肆!」
话音刚落,我的理智就立马恢复过来了,心想那人说不定就只是长得很像谢肆罢了。怎么可能会是他呢?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转世这一说。
可我又转而一想,那我呢?我不也是这一悖论的产物吗?
如果我没有经历投胎转世,如果说这不是我的来世,那我又怎么可能记得几千年前的事情?
略微思索一番,我走过去正准备给那人道歉,而那个少年却直接牵住了我的手,眉目含情,「恩照,我来了。」
顿时,我的眼眶里有眼泪在闪烁,满脸的不可置信,「谢肆,真的是你吗?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谢肆给我擦了擦眼泪,在我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对不起,让你等久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谢肆都担心我在自己离世以后能不能过得好,「恩照,上一世我死了之后你过得还好吗?改嫁之后你新的丈夫对你还好吗?」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改嫁,谢肆,我只是每日都到寺庙里面去上香拜佛,想着抵消一点我当初云游四方时留下来的罪孽。更何况,除了你以外,我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你媲美的人了。」
我紧紧地抱着他,把头埋进他温暖结实的胸膛,「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除了你,没人像你。你死了之后,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活得孤孤单单的,倒还真不如早点死了来冥间找你。」
谢肆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恩照,这辈子我们就一起携手共老吧。」
我抬头看向他那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忍不住慨叹,「但你比我年轻好多啊,我都马上26了,你这才十七八岁呢。」
「我也就18岁而已,差个七八岁不打紧。」
我踮起脚尖,朝着他的双唇吻去。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轻轻地吻一下他的,可是谢肆似乎还动了一些旁的心思。
我责怪他,「谢肆,这可是在博物馆里。」
谢肆再怎么狂妄,也不至于在博物馆里面做一些肉麻至极的事情。
「咦?谢肆,你怎么会想到来博物馆啊?」
谢肆轻笑一声,「当然是为了来看看这后世人是怎么夸我这位惊才艳绝的少年将军了。」
「真自恋。」我忍不住吐槽他。
「这么紧张啊?上辈子我看你领兵打仗也没这么紧张诶。」
谢肆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你泡茶的技艺没以前好了。」
我,「·······」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会呛人啊。
谢肆的目光移到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到点了。
他把自己的相关信息输入进去,换来的却是转圈圈。
我的心也跟着一紧。
我紧紧地捏住他的手,我的手都因为紧张而开始冒一层薄薄的汗珠。
谢肆也感受到了我的紧张,不过他居然不是想着来安慰我,而是嘲讽我。
「刚刚是谁还嘲讽我紧张的?」谢肆饶有兴味地偏过头来盯着我。
我立马甩开他的手,扯了两张纸来擦自己手心中的汗,「我哪有紧张啊?我这是怕你考不上个好大学,我好歹也是一位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我这不是也是怕你会自惭形秽嘛。」
电脑页面突然切换,让人措不及防,谢肆的成绩一览无遗。
我刚开始看见总分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得老花眼了!
我用手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眼睛没花,说实话,我对谢肆的成绩大为震撼。
即使我早就清楚他不可能会考差,但也没想到他会考这么好?!
「谢肆,总分708?!」
谢肆得意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厉害吧?现在我还有娶你的能力吗?」
「娶我?」我用力地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还早着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谢肆看我转身朝门口走去,他坐在电脑椅上,回头问我,「去哪儿啊?不给我办一场庆功宴?」
我头也没回,只是伸出右手,朝着他摆了摆手,「我要去吃烤肉。」
谢肆听后,就立马从电脑椅上蹭起来,小步追上我,他的右手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嘴里噙着笑,「顺便把我也给带上呗?」
我笑着拍了拍他搭在我自己肩上的纤细白皙的手,「知道了,你可是庆功宴的主角啊!」
吃完烤肉,我俩在马路边上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对出租车师傅说,「师傅,去程景小区。」
听见「程景小区」这四个字,谢肆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嘴唇一翕一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碍于什么而不敢说。
下了车后,我问他,「你刚刚在车上是不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啊?」
谢肆点点头,「嗯。怎么想着来我家了?」
我一时没明白他为什么问这句话,「不来你家,你怎么回去?」
「你来了我家怎么回去?」
谢肆反问我,不过这一问一下子把我给问懵了,他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伸手弹了下我的脑门。
我吃痛地捂住自己脑门刚刚被弹的地方,「你干嘛啊?」
谢肆站在我的右手边,左手牵起我的右手指向程景小区大门,「傻子,你自己看看,我这小区进出可都得要业主卡的,你有吗?」
还没等我回话,谢肆就忒不要脸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呢,你要是肯嫁给我,那这业主卡就得有你的一半了。」
听见谢肆刚刚的话,我才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的眼神说道,「那我就在这儿站着目送你回去。」
谢肆顿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我自己回去?我喝了那么多杯金酒诶,现在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走路也不是特别稳。」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我的同情心泛滥,竟答应了送他回家。
顺利把人送到家后,我就从他的储物柜里找出了一条夏天用的薄被,我把薄被塞进他的怀里,对他说,「你今晚睡沙发,我睡你的床。」
谢肆抱着被子,乖乖地站在卧室门口,神色有些委屈,好似一个做了坏事回家被自己妻子给惩罚的可怜小丈夫。
「就不能一起睡吗?我好歹也快有20了。」
我态度十分坚决,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行!只要我们还没有结婚,我们就不能同床。」
谢肆看我态度这么坚决,又知道我是一个挺犟的人,就没有再多说话了,抱着空调被朝着客厅去了。
我躺在床上,拿起被放在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板,对着空调按下了开关键。
谢肆卧室里的空调制冷效果贼好,吹了没多久,我就紧紧的裹住棉被,硬生生把自己给裹成了一个巨大的墨西哥卷。
可是我又舍不得关掉空调,怕半夜里被热醒。
谢肆去读大学之后,我和他见面的机会逐渐减少,之前还能每天一通视频电话,现在大概就是两三天一次视频电话。
不过还好,谢肆每天都会跟我分享他的日常,连早饭吃的是什么他都会拍张照过来。
这天早上,我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时间恍然一过,没曾想自己居然也都已经快三十岁了,谢肆也才二十二岁,正是大好年纪。
我们俩都谈了好多年了,也没见得谢肆跟自己求婚。
这辈子进展得比上辈子还要慢好多好多。
下午,我接到了谢肆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恩照,快下来,我来找你了。」
「!」当时我的脑子就像炸开了一样,他没有对我提前说过他要来见我的事情,我拿着钥匙,随便穿了一双单鞋就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去了。
我刚到楼下,就看见他拿着一束玫瑰花站在单元门的门口,「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声招呼。」
谢肆没有立马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把玫瑰花递给了我,然后牵着我的手上了楼。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他在,我就会莫名觉得很安心。
到了家里,我把玫瑰花放在洁白无瑕的茶几上,我问他,「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肆摇头,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深红色丝绒小盒子,他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打开戒指盒,真诚地问我,「恩照,愿意嫁给我吗?我不想让你再等我了。」
说实话,刚刚上楼的时候我确实有过一瞬这样的猜想,但很快就被我给否认掉了。
我以为依照谢肆的性格,他会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才会来娶我。
没想到,他才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也就是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向我求婚了。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
尽管他早就猜到了,不,这根本不必猜,但是谢肆的眸子里还是闪过一丝光亮,嘴角的笑也再也藏不住了。
「伸手,恩照。」
我将手伸了出来,在心里面默默叹道,「幸好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抹护手霜,不然戴着戒指可就不好看了。」
他选东西的审美很好,一点都不老土,也不艳丽。
我低头看了眼戒指,是我很喜欢的银色,造型也并不夺人眼球,很简约的设计款式,真的是戳到我的内心了。
谢肆问我,「喜欢吗?」
「喜欢。」我瞥见他的左手上也戴着一枚戒指,光看图案就知道这是自己戒指的另外一半,面前的这个身材颀长的人也是我的另外一半,「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款对戒我去年就已经开始委托人帮我定制了,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只是我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赠与你。」
谢肆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一刻也不想让你多等了,我只想让你快点成为我谢肆的妻子。」
我双手抱着他,抬着头仰视他,「这辈子你不能先我而走了。」
谢肆愣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往常,他揉了揉我头顶的头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