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义紧接着说:“此仇我一定要报,我才不管什么杀人偿命的鬼话了。”
一峰脸色有点微红,从他那垂下来的头发中,分明能看到他肃杀的眼神,好似心里也充满了怨恨,“我觉得咱们还是理智一些,现在公开和他干一场,把他弄死咱们都得受牢狱之灾,也不划算啊。”
“大哥到底是大哥”,仅一句话,他们的义气就变成了些许的理智,冲动减少了不少,李旭接着说:“那就明着干,起码我要让他说清是谁指使他划的我的自行车车胎,要让他知道我李旭是谁,不是谁想惹就能惹得!”
来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大家都密谋着以怎样的方式去教训段天,起码得让这厮知道他李旭、晓义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一下。。
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个年代社会上甚至学校里都有一种不正常的风气,真正有本事或学习好的人不见得被人尊重羡慕,而那些“不良青年”却时不时横行在街市,被大家传说成“能行人”。
经历过那次“战斗”,段天的名气又大了不少,不知什么时候打架的事情传到他父亲耳中。这天吃过晌午过后,段父季恒叫住了他,“我和你妈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汉,不求你光宗耀祖,念不下书也就罢了,少在外面给我们惹事,别让人家骂咱们先人。”
段天哪有心思听他父亲的话,不时用脚拨弄着地上的蚂蚁。季恒叔也搞不清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养出这个不成器的孩子,尽管平时说他的不多,但每天心里都悬着生怕捅出什么大的篓子来,“我听说你又跟别人打架了,还带了刀子,你知不知道刀子能要人命呢?”
听父亲说这话后,段天心里倒是有点后怕,他带刀子也只是本能的自卫,那天黑压压的又那么多人,若是硬扛真不知会被打成什么样子,“爸,我知道了。”
季恒叔接着说:“你别光嘴上答应,下次再给我捅什么篓子,我就把你锁在家里,什么地方也别去了。”
说完这话,季恒叔扛着锄头就往村北的地里去了。这庄稼汉整天就是围着黄土地转,一年到头其实也刨不出几个钱来,但没有更好的营生,也只能像父辈一样这么周而复始地劳作了。
在父亲去地里的时候,段天一个人去了河滩。也许每个人都是孤单的,段天心慌的时候就喜欢到呐喊,这荒无人烟的河滩地也成了他内心栖息的最好去处。
他的胆子也是这么练大的。记得小学那年夏天,他一个人到河滩去玩,顺着岸堤一直往里面走,走着走着就没了路,弥漫的是长疯了的杂草,但隐约可以看到两河交会的地方,似乎也就四五百米远的样子。
这不去倒好,一去却让段天终生难忘。他拨开杂草走到了尽头,水色却很是分明,一处黑蓝一处土黄,交会二三十米后才混成一色,两侧的芦苇甚是好看。
他循着水鸟的方向走去想打趣打趣,可当刚站稳在被铁丝扎笼的防护石处,无意的一瞥让他害怕起来---一具白花花的尸体,全身赤裸,头淹没在水里,腿搭在石上,会阴部像是被掏过一样血肉模糊。
顿时,段天扭头拔腿就跑,拼命的样子好似那人会活过来追他一样。他坏是坏,但也就偷鸡摸狗、打架闹事而已,这血腥的场面真还是头一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