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非如此)2

来自底层的一部成长史

路遇冷叔拉家常,打工要比种地强

郝缘匆匆离开赵来的家,此时已是下午时分,他差点忘记了母亲叮嘱去一下县城舅舅家,要一些粮食;等到了夏麦收割后,再还给舅舅。

于是,郝缘就骑着车,准备翻过那几座横亘于县城与郝家庄之间的山沟,去十几里地外的舅舅家。一路上,虽然上坡蹬车很辛苦,但想想说不定,不多时,就可以踏上那片他向往的充满无限机遇的神奇土地,不免心中升起几分窃喜。

看着两边光秃秃的山头,幼小的麦苗在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飞过的鸟儿,也是有气无力的叫着。大太阳把路面烤的发烫,似乎都要把整个车胎给烤焦了。烈日的照耀下,郝缘本就黝黑的面庞,显得更加黝黑,汗水的浸渍下,反而多了几分光泽,使得五官显得更有棱角。

郝缘正在思考着前途出路,忽然瞧见对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未来得及等他招呼对方,那来人便大声给招呼他:缘啊,你这是干嘛去呢?

原来来人正是隔壁村那个从深圳回来的冷叔,见到冷叔后,郝缘像遇见了指路人似得,便,满脸笑容,迎了上去说:“叔啊,我去县城舅舅家?您这是去哪呀?

只见骑在刚刚换了崭新自行车上的冷叔说:“去找个发小,他说也想去南方看看,我去他家里谝谝?看看他意向如何?”

然后,冷叔接着说道:‘缘啊,你这么年轻,有机会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真的变天了,自从国家开放后,优先在沿海地区推行一种叫“什么市场经济”的东西,据说是从西方学来的。叔,没斗大字不识。也不明白那玩意。总之,它能把经济搞活。”

郝缘听到“市场经济”这新词,也是一脸困惑。虽然在初中时,政治里讲过这些新鲜的东西,那时候,老师们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讲解。其一原因恐怕是国家刚刚进行测试,大家理解的不多;其二原因恐怕是害怕自己讲不清楚,反而误导大家。而作为学生的郝缘来说,更不关心这些,关心地只是如何读好书?如何把自己家的田地耕种好。

当冷叔这么一讲,原以为只是国家政策规划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实施了。假如就像冷叔讲的那么好,那真的可能给这个曾经一穷二白的国家带来经济上的腾飞。

于是,郝缘嗯了一声,对冷叔说到:“叔啊,这个我以前上学也听过,但具体是啥,我也不明白”

冷叔接着笑着说到:“娃呀,不管它是啥?反正那东西很神奇,你看深圳那个小小的海边小渔村,没几年光景,都向对面香港看齐了。再看看咱们这穷山沟,何年何月才能熬出个好日子来?我看,太难了。”

郝缘听着冷叔以一种自豪感而讲出这些变化时,也许他心里早认为那些地方真的能带来改变,至少不会为吃喝而发愁。你看,冷叔家里刚刚换了自行车,还准备添加一台能播放电影小盒子,好像叫什么电视机。

以前郝缘只在县城稍微富裕的家庭见过,那东西一打开电源,就会播放电影里的东西,好多人都希望自己能拥有。没想到冷叔这么快就要拥有了。

正当郝缘陷入沉思时,冷叔插了一句说:“缘啊,忘记告诉你了,过几天,叔托人在省城预购的黑白电视机就要回来了。到时,我去县城再搞台发电机,有空来叔家看看电视。”

郝缘听到这,兴奋地差点跳了起来,连连说:“好啊,好啊,。。”

随后,二人各奔东西,忙活去了。

郝缘继续朝着县城舅舅家里奔去,一路上在想;这位冷叔真是发达了,那时由于山沟里没有电,人们照明几乎都是靠着煤油灯,好一点条件的人,点个什么酒精灯呀。

据说酒精灯比煤油灯光线好,而且不冒黑烟。对于煤油灯,郝缘可是从小到大的亲身使用者,记得每次看书用完煤油灯,鼻孔里都充满了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有时只好用井水不停地冲洗,甚至还无法消除,而酒精灯就没有这些问题。

但是现在冷叔竟然要用发电机发电,对于发电机来说,郝缘打出生都没见过。只是在县城舅舅家里,偶尔听舅舅讲,虽然县城现在都通了电,但都是从很远的煤电厂传送过来的。具体煤电厂里要不要像冷叔讲的那种发电机,其实舅舅也不知道。

虽然郝缘认为冷叔的发电机可能和煤电厂的一模一样,但仔细一想,不应该吧。听舅舅说那煤电厂很大的,顶的上好几个郝家庄呀。如果真是那么大,冷叔买得起吗?他多了一丝疑虑,但后来想想,等下周有空,去冷叔家看看不就对了嘛。

其实郝缘不知道的是,现在在南方深圳已经有了一种家庭备用发电机,很小的一种。只用烧油就可以发电了。这次,冷叔是托人专门从深圳给运送回来的。因为这些东西那些还是需要计划指标的。即使有钱,未必能搞得到。他也是费了九牛二之力,才搞到指标的。当然,电视机那个也是有指标的。幸好冷叔打工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亲戚有这方面的门路。这时,郝缘突然觉得打工至少比在家种地强吧,即使没有冷叔描述地那么好。于是,南下的火苗再次在他心头燃气,这次,他还不确定是否可以成行,但他得找机会去和赵来商议下。

和冷叔分别没多时,郝缘就到了舅舅家。敲门进去的时候,舅妈正在厨房忙着,郝缘需要的包谷之类的谷物,舅舅早就准备好了。这次,舅舅单位多分了点面粉,还特意给郝缘准备了一小袋。

好久没见了,那天又刚好周末。舅舅又轮休在家,于是两人就拉起了家常。舅妈也从厨房跑了出来,嘘寒问暖了好一阵,无非就是郝缘爸妈身体可好?家里今年的庄稼可好?郝缘只是点头应承着,都挺好。

和舅妈寒暄完,舅舅便拿出了一份报纸给郝缘看,然后娓娓道来说:"报纸上好像说南方一个渔村在搞什么经济改革,势头很好。”

郝缘应了一下说:“嗯,舅,我听说了。我们隔壁邻村的冷叔,就在那边工作。听说,钱好赚的很。只要啃吃苦,遍地是黄金。他这次回来,还买了电视机呢”。

舅舅听完后,还是很吃惊,心想:"真有这么好吗?”不过他还是半信半疑地说:“是真的吗?你见过他买的电视吗”

郝缘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呀。他还邀请下周电视回来,去他家看呢。而且他还新增添了自行车呢。

正在这时,县大喇叭广播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中国女排在洛杉矶奥运会夺得了冠军,勇创三连冠。一向喜欢体育的舅舅,虽然不能现场去看,虽然家里也没电视,但偶尔还是去县城一朋友那蹭过电视看,不由地尖叫一声。

这下连厨房里的舅妈都被惊到了,大声说:“老伴呀,你在干啥呢?那么激动呀”。当然郝缘也被舅舅这种铁杆球迷所打动了。其实郝缘也很喜欢排球,虽然没舅舅那么痴迷,但以前在学校里也参加过校排球队呢。

于是郝缘话锋一转,说到:“舅,你看女排都夺冠了?其实任何事情,只要努力,肯定能够取得成功的。所以对于那个小渔村来说,也许正在发生着这种感觉变化呢。”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舅舅,哪能顾得了郝缘在说什么呢?好不容易,从情绪中摆脱,然后无精打采地说了句:“你说啥呢”搞得郝缘顿时没了情绪。

不多久,舅妈就把饭菜做好了,竟然今天有肉吃啊,而且是满满的一大盘红烧肉。郝缘以前最爱吃的菜,可惜好几年都吃不上一回。以前也是来舅舅家才能吃得到,就那样,也不见得回回都能遇见。毕竟,那时购买副食管控相对比较严格。

看到梦寐以求的红烧肉,郝缘也顾不得了舅妈的招呼,更不顾谦让之礼,一把抓筷子,先夹了块肥的流油的肉块,直接塞进了嘴巴,连咀嚼的动作都不曾发生,直接进入食道,搞得自己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而逗得一旁的舅舅和舅妈哈哈大笑,连连说“娃呀,娃呀,慢点,慢点,舅妈还给你准备一份呢?带回家去吃吧。”

吃完饭后,也没等见在机械厂上班的表弟回来,于是,郝缘就给舅舅说“舅,家里还有点事。我就不等表弟回来唠嗑了,请把我的问候转达于他。”

然后就带着一大袋谷物和小袋面粉,还有舅妈准备好的一份红烧肉。做别后,就骑着那辆快要散架的自行车,一路疾奔回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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