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雄:书本——我的三个青春时代

作者:王克雄            来源:嘉会读书

题记:书本教给我的,是透过文字进入我的思维空间。

自打小时记事起,我的床头总会摞着一本本千奇百怪的图画,现在回忆着,那些精彩绝伦的画面依旧在脑中回荡,我的读书历程从这里起步……


 伴随着年龄的渐长,我的涉猎范围不再局限于儿童启蒙读物,随之而来的是妇孺皆知的四大名著。它们在我的青年时代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至今,他们带给我的乐趣仍在心中荡漾。

 我依稀记得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悲惨,黑旋风李逵舍命陪兄,水浒里的兄弟情谊是需要生活的灌溉才能切实体会;我也曾梦见齐天大圣孙悟空大闹天宫,那不羁的眼神,傲慢地挥舞着的金箍棒,肆意践踏着灵霄宝殿的威严,然而吴承恩的浮想联翩却成了那个封建年代的痴人说梦;我无数次地听过“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一种辛酸,几处闲愁,怎耐岁月大河奔波汹涌,三国的故事都沉寂在代代人口口相传的无言中;我默默地流泪过,宝黛的爱情就如一朵芬芳无比的毒花,只能远远观望(红楼梦,我品过两遍,却依然徘徊在大观园里,像刘姥姥一般梦游)。

我的青春时代在这四本书里留下了一个个指印。揭开尘封的回忆,总会引来无数的记忆,而每一幕画面从头脑闪过:“我是诸葛亮,你只能做个矮脚虎王英,算了,还是让你做个李逵吧……”我幼稚的青春时代结束了。


 冬天的飘雪冷漠无言,春天的惊雷方才苏醒,岁月的更替只在转瞬之间,周遭的一切都变了,唯有那偏安一隅的老友静静地躺在床头。

《活着》、《人生》、《许三观卖血记》、《白鹿原》、《沉默的大多数》、《丰乳肥臀》、《平凡的世界》……它们静静地呼吸,等待被掀开的一刻。我的高中生涯完全沉浸于当代文学的海洋里。一次次的漫游在路遥、莫言、余华、陈忠实、王小波……

这些宝贵的精华于我而言,是人生旅途意外的收获。这些书教会我的,必定属于我。

每每想到自己在宿舍啜泣,余华的确赚了我许多眼泪。福贵曲折的一生,在阳光下回忆却只剩下家珍的病,凤霞的难产,苦根的悲剧。流过了泪,心头却总横着一道桥,时代的悲剧是造就富贵一家悲剧的根源吗?一段时间内,脑子总是充斥着这些情节。

渐渐地遗忘之后,却碰上《平凡的世界》。这部我认为中国当代最好的小说,精神的震动带给我无尽的生活动力。其中有一句我特别喜欢:“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世界,即使最平凡的人也要为他生活的那个世界奋斗。这个意义上说,在这些平凡的世界里,也没有一天是平静的。”

感谢路遥,感谢他带我坚实有力的勇气去面对生活,体会人生。


当你足够地认识这个世界,现实却给你浇了一盆冷水。


“你说挂在天上的月亮孤独吗?”我的好友曾问我。我望着镶在黑幕上的星星,许久,叹了口气转向她:“我不知道,但是星星应该不孤独吧。”

我多希望我是那千万颗星星中的一粒,哪怕闪着微弱的光,我也绝不在乎。那些时候,孤独一直与我形影相随。

曾看过理查德耶茨的《十一种孤独》,十一种人生,十一份无奈,十一份孤独,没人分享的落寞伴随着我的高中时代。我曾尝试着面对空气耳语,与凭空幻想的人儿高谈论阔,却只能一次次接受失败。

慢慢地我变得有些孤僻,这并不是真正的我。或许老天听见了我的心声,一次偶遇,让我遇见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叶藏颓靡的生活,隐藏的内心,一次次冲击着我的感官,夜里辗转反侧,想着叶藏的遭遇,看着自己的孤独。

风声在窗外呼呼的响,雨滴落在地上细细地听,一颗颗硕大的苦水从双眸流下,这是所有孤独的哭泣。只是在叶藏自杀的瞬间全部倾尽。太宰治用他自身的遭遇给了那些在黑暗中徘徊的浪子一份光明。我的历练青春时代在欢喜与孤独中结束了。


“要不要我推荐点书给你看?那放假再聚吧。”高中三年就这样静静地离去。当我正认为大学的图书馆会接受我的热情如火,劈头而来的几场喧闹、几句欢笑、几处煎熬,让我在大学的开初堕入无边的黑暗。

周边的人儿一次次夜里盯着电脑,一次次上课拿着手机,一天天地沉睡。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生活弄得天昏地暗,只能接受它。煎熬的日子里,我的老友(书本)没有再呼唤我,我的笑声引来的只是几句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回到那熟悉的路口,看着图书馆三个大字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再也忍耐不住。我跑向宿舍,丢掉一切堕落,抛下手机,向图书馆飞奔。

渐渐地我听见了耳边的呼吸,是那般的亲切如此的温馨。《相信未来》便是在这个时期我读的最好的诗作。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相信未来,热爱生命。短短的几百字教人如何不爱上它。

我爱上了诗歌,我听过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看过顾城的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眼镜,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我想过北岛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我喊过惠特曼的啊,船长,我的船长!…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却。

简练的文字、无穷的想象,是诗歌的生命,我从中无法自拔。我也进行过创作:天上残阳如血,地下星光满月,惹得,云朵开出了花,清风笑弯了腰,流水也懒得寂寞,粼粼向着晚霞。

诗歌让我学会用文字表达自己,思忖着这个世界。但是小说依旧是我的最爱。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看了许多欧美文学作品。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这部浩浩荡荡的伟大巨作给我带来的震撼让我再次体会到文学的价值,家族的第一人被绑在树上,家族的最后一人被红蚂蚁咬死,布恩迪亚家族百年的历史,只在一张羊皮卷上。《杀死一只知更鸟》、《红与黑》、《麦田里的守望者》、《呼啸山庄》……这些书仍然带给我不小的惊喜。我的“成熟”青春时代正在继续……


 书本,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某几句话令你热血沸腾,某一段令你激情燃烧,而是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你的生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唯有一段段的经历才能明白几十万字中教给我们最简单明了的问题。美好的年代正在继续,我的读书生活也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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