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作为一只仓鼠,我的宿命从一出生就注定了,那就是成为人类的宠物。在这之前,出生仅一月的我先是被当成商品放在宠物店门前的小铁笼里,展现别人为我设定的价值。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尽管笼子里已经铺了柔软的棉花,我们几个鼠兄鼠弟相互依偎着,还是被冻的瑟瑟发抖。
阴雨把那些最爱逛花鸟市场的老年人大多都挡在家里,整个市场里行人看起来比平时少很多。各种花色的雨伞来往穿梭于市场的各个角落,灰蒙蒙的天气好象让那些店主也都变得没精打彩,双目无神地打量着摆满自家店门前琳琅满目的商品,这里面也包括我们这些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从隔壁鱼具店门前传来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活泼可爱的小金鱼总是能吸引孩子们游离不定的目光。
“啧啧”,笼子被人碰了一下,我们几个随着笼子的晃动跟着晃动起来,身体仍紧紧地贴在一起。“纯白色的,好可爱!”一个声音传来,我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蹲在笼子旁边,看起来对我们很感兴趣。
“老鼠有什么好看的,”不远处一把蓝白相间的条格雨伞下女孩的母亲向着这边说,我心里反驳道:“我们是仓鼠好吧,”女孩回头,帮我说了我想说的话。她母亲不喜欢我们,我一边缩了缩脑袋一边想。
六月初的天气怎么还这么冷,我希望赶快有人把我买走,不然我快冻死了。经过一番交流,母亲终于妥协了。就在女孩犹豫该选哪一只时,我使劲伸长脖子,挥动前爪,嘴里不断发出“叽叽”的叫声,尽量表现出健康机灵的样子。和那些小屁孩相比,我更愿意跟这个大一点的女孩走。最终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被女孩装进了一个小一点的笼子里带回了家。
第二节
女孩是这个三口之家唯一的孩子,父母都有各自的工作,主人刚刚经历了高考,暑假结束就到外地上大学了。我有幸成为她饲养的第二只宠物。听说上小学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由于喂得太勤,最后兔子胖成了小猪,在女孩不知情的情况下,兔子被送人后,女孩哭了一个晚上。后来怕耽误学习,就再也没养过,尽管女孩心里很想。母亲的承诺从初中,改为高中,从高中改成大学,直到我的到来。
我被安排在了空着的那间小卧室里,这里很安静,墙上精致的花纹图案显得淡雅而温暖,大大的玻璃窗外总能听到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整个暑假,我每天的生活象个贵族,住着别墅一样的房子,我一点也不夸张,一个很大的蓝色笼子里面分上、下两层,上层个有蘑菇形状的卧室、旁边的餐厅里放着一个果绿色的圆形餐盘,下层有个运动球,边上还放了两个可以乱真的小玩具,一颗瓜子和一个胡罗卜,嘿嘿,拐角的地方竟然连方便的地方都有,上下层之间由一段带着栏杆的楼梯连接。至于吃的东西就更丰富了,杂粮、蔬菜干,坚果,最有意思的是喝水的水杯倒挂在笼子外面,从下方伸进来一个喝水口,每次喝水都会发出“咣咣咣”的响声。看来我今后真是衣食无忧了。
女孩对我照顾的也算是星级的,她每天都要来看我好几次,除了给我加粮,加水、打扫卫生以外,还会拿浴沙给我洗澡,总是会用一根手指触摸一下我的头和我说话,走时向我招招手说“拜拜”。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她给我起的名字我不太满意,叫什么雪球,这个雌雄不分的名字我不喜欢,不过,看在她对我这么费心的份上,将就叫吧。
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她母亲好象依然不喜欢我,准确说是有点怕我,这是我从那晚她与女孩的对话中听到的。我就不懂了,跟她相比,我小得可忴,她会怕我?哎!人类的情感,搞不懂。她每次都是趁女儿来看我的时候,进来远远站上一、两分钟,称赞一下女儿很细心,把我照顾得这么好,然后就离开了。平时就是到这屋拿个东西都是瞟我一眼,迅速离开。我感觉幸好我是关在笼子里的,不然,估计她连家也不敢回了呢。我敢肯定如果不是为了让女儿高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进这个家门的。男主人倒是不怕我,除了周末只有晚上能看见他。
两个月后,假期结束了,女孩去学校前和我告别时说,如果不是学校不允许养宠物,她一定会带我一起走的。还让我别担心,她已经为我准备了很多的食物,并且把我托付给了爸爸妈妈,以后她会定期从网上买好我的日常用品邮寄回来。我在笼子里上蹿下跳,表示我的不舍,也为我今后的生活感到担忧。
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是男主人照顾我的生活,他做事很认真,这点象他女儿。女主人看到我时仍然会露出惊恐和厌恶的表情。虽然我每天仍吃喝不缺,但我开始感受到了孤独,开始想念我的鼠兄鼠弟。
第三节
那天晚上在吃晚饭时,男主人表示要出差几天,“小老鼠怎么办,我可不敢弄它。”女主人惊慌地说。男主人走后的第一天,没有人来看我,好在吃喝都有。第二天晚上女主人回来后在门前停留了一下,走开了,之后又回来伸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进来。我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开始紧张起来。
第三天我消耗完仅剩的食物和水以后,就呆在屋里一动不动。晚上女主人回来了,她仍然伸头看了一眼,准备走开,可能是没有象平时那样进屋就能听到我发出的声音,她觉得奇怪,于是壮着胆子走了进来。发现食物和水都没有了,“哎呀!”她显得有点慌张,用脚碰了一下笼子,我依然没动,她这下更慌了,可能以为我饿死了,拿起笼子旁边的一根长的磨牙棒,再次敲了敲笼子,我知道外面没有吃的,当然不会出来。
“糟了!饿死了。”她低语道,接着用手中的棒子穿过笼子从我堆满棉花的卧室门口伸了进来,我受到了惊吓,从门内箭一样的窜了出来,她被我吓得猛退几步,差点摔倒,手中的棒子也掉到了地上,我猜如果不是有笼子挡着,看她的表情早就哭了吧。她定了定神,竟然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说:“你没死呀,太好了!”我想我没听错吧,看到我她没有感到很失望吗?还很高兴?
她快速拿过装着我食物的塑料罐,隔着笼子就往食盘里倒,由于离得太远,里外各撒了一半,之后又慌忙取下水杯加满水,重新安了回去。一通忙碌过后,她拍了拍手,长长的出了口气。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从笼子的缝隙中伸出头,向她表示感谢,她并没有给我回应。“好了,多吃点吧,可吓死我了。”说着走出了房间。
从那天以后,女主人每天都会来看我,第一件事就是先敲一下笼子,我会意的赶紧跑出来给她报个平安。然后她开始给我加食、加水,打扫卫生。从刚开始笼子都不敢碰,到后来可以更换笼内的棉花、木屑和浴沙,渐渐的她成了我内心新的依赖。
其时,我知道女主人并非是象她女儿那样,从内心里喜爱我,但是她能克服自已内心的感受,为了她孩子的爱好而爱我,我也是很感激她的。
因此,我认为不管是人类,还是鼠界,世间的爱有很多种,最为无私的爱应该就是:因为爱你,所以爱你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