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夜班通常都是在医院沐浴完才回家,或许这没有干透的头发更容易看出斑秃的存在。今天下夜班去母亲家,她一眼看到了我头发上露出的这块头皮,惊声道:“蓝蓝,你知道吗?你头上又掉头发了!”“嗯,我知道啊!不要紧!”“还是有压力大啊!”“没事!”(觉察到我习惯下意识地否定自己的感受,如果说句或许吧,可能就会舒服些。)
接着想起来第一次患斑秃时的事。
那是考研前的一段时间发生的,一觉醒来发现枕头上有大量的头发,当时倒也没太在意,起来梳头时突然感觉后脑勺有一大块约直径5cm的光秃秃的头皮。至今我还记得当时我那个心里的状态,害怕极了,那时网络还不发达,查了查书才知道这叫斑秃,也叫鬼剃头,与精神因素,免疫系统有关系。
得了这个病我觉得特别的丢人,觉得好丑啊,不敢出门见人,还担心以后头发越掉越多,永远长不出来,成为一个永远的秃子。妈妈和我一起去了当地最好的皮肤科,医生给打了封闭,他比较肯定的语气让我感觉有了希望,了解到这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那一次斑秃发病时我大概已经23了,还是医学生,可是生了病无异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完全都瘫痪掉了,退行到找妈妈去了。妈妈陪着去买假发套,妈妈陪着去看病,妈妈在一边安慰。而妈妈的安慰既让我痛苦又让我依赖。斑秃也作为一件我羞于启齿的事件封存。
这个不好的体验来自几个方面:
1、掉头发本身让我害怕,我因此成为一个有缺陷的人。
2、妈妈说我掉头发是学习压力太大,把脑子累坏了。那时我觉得她是在说我笨,脑子不够使。从小到大,父母给我的评价是脑子笨,死板,读死书。我内化了这个评价,从小到大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智商不如人、木讷、与关系隔绝、受人耻笑的人。
3、我在母亲面前,无法表达自己,即使妈妈说的不对,我也只是在心里暗暗反应,无法说出口。这让我觉得痛苦和无能,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却没有能力自保。
4、我不想是妈妈口中的人,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在家里,仿佛我和爸爸的话都是妈妈来说,弟弟是怎样,我也没用自己的眼光去看过,在家里,我几乎看不出父亲的意图,我的感受也离我很远,都是妈妈在替我表达。尽管我觉得她说的不对劲,我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我感觉难受,也不知道是哪儿难受,这是不是武志红老师说的大巨婴呢?仿佛被禁锢在一个襁褓里,无法与这个世界交流。这要另写一篇了。)
5、当年我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压力,就是有一笔两千多块钱的学费要找单位领导签字报销(我在职读的专升本),在面对这样的事时,我好像自己完全不行了,放弃这个钱心疼,要钱就怕到要死。
6、我对23岁的自己有很大的攻击性,觉得自己的能力和这个年龄不符合。
这不是真的。
这下面的信念是:有缺陷的我,无能的我,窝囊的我是注定要被抛弃的,是羞耻的,是不配不值得有人爱的。
我选择宽恕,我不愿活在这信念的恐惧和内疚里。
交托给圣灵。我像迷途的羔羊,我愿意跟随你,我愿意用你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
我是圆满的,纯洁无罪、一无所惧的灵性。我不是一个处处受害,无能为力的人。
妈妈也是圆满的,纯洁无罪的灵性,她不是我抱怨的那个爱打击别人,凶神恶煞,武断专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