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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s.X(来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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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5
1.
我可能有点不太好。
这两天三生的电视在播,无意外又是粗制滥造的剧。但是因为曾经特别喜欢唐七笔下的三生故事,所以把小说下来又重新看了一次。
看小说除了幻想自己是女主,会有个人死去活来的把自己爱着,还有个后遗症,就是多愁善感。简单来说就是虚幻与现实冲撞。少(da)女(ma)情怀总是诗。
开工第一天,接到房东消息,告知房子已转卖要装修,勒令本月必须搬出住处。
顿时颜色尽失。
可能去年年底状态不怎么好,习惯性地碰到不如预期的事情,整个人非常容易陷入到沉重的情绪去,很难爬起来。大概是传说中的心理承受能力弱。
细想上一次搬家的时候,心里在暗暗地下决心:两年后要搬到属于自己和另一半的家里,决计不要再过这样寄居、无定所的生活。一年半过去了,两年不到,有点儿被赶出来的感觉。
我同朋友这样哀叹,朋友说,等你嫁人太久了,房东等不起。
我竟无言以对。
久居在外,不得不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就是住。许多小资常说的一句话有“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很大程度上鸡汤了很多人。可是有许多人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窝,不用担心被人赶出去,不用担心有效期,不用担心每次搬家都像场颠沛流离的流浪。
2009年来到广州,至今已经快八年。细数这些年住过的地方,不胜唏嘘。
2.
第一年蹭朋友的住房。是白云区颇为宽敞的一室一厅,月租才300。但依稀记得那年工资不过一千。从小城市过渡而来分分钟担心饿死自己,全然没有大抱负规划。并且人才市场里的面试官似乎要求都很苛刻,后来晃荡几天无果有些心灰。将走之时去了一家做名片菜牌之类的设计公司摊位看着女人颇和善,递上简历一试居然过了。一千不包吃住问去不去。
干嘛不去。
(PS,这位女士是老板娘,亦是同乡,逢年过节还有定时问候。)
也不多记得那段日子怎么过来的。09年的物价虽然没有现在高,但也没有1999年低。只记得早上买1.5元的包子时候,必定会在楼下再买个4元的糯米鸡,权当午餐。再后来是在好又多买一袋3.4元的面包,可以吃一天。那段时间大概是我吃面包吃得最多的一次,以至于后来看到面包都害怕。
日子将将行去,大概半年。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捱,兴许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城市保持了足够的谦卑,所以对发生的一切都有点儿逆来顺受。当时心里想的就是,要在这个生存下来,一定要。
——是生存不是生活。
虽然12岁起就离开家过寄宿的生活,但是后来步入社会工作多少有家人或朋友或多或少的帮忙。只有此次是孤注一掷,所以打包了一个行李箱就过来了。全然没想过回去。
如今想来,其实挺心疼自己。枕上书里,苏陌叶诓凤九叫她不要逞强的那番话,看一次动容一次。
说到底,如果有愿意分担的臂膀,谁愿意事事扛。
后来设计公司倒闭,大家吃了一场散伙饭,不过四五个人,大约半年情谊,却也真心相待过。难免唏嘘一场,后来终与这些人道别在人群中,不复相见。
3.
第二处住所在第二份工作附近。白云区的梅花园,小小的一室一厅,和老妹二人。算起来大约是我们最亲密的时光之一。可是我那时候特别愣头青,特别正直特别二,帮理不帮亲的那种。因为自己独立过来的所以希望她也能如我一般独立,于是不怎么关怀她。
前段时间听说她有偷偷交了男朋友偷偷带了回去过,我竟不知。
因为离得近,所以花50买了辆二手单车,我在三楼上班,老妹在一楼,每天上下班都能一起,踩着破单车吱吱呀地穿行四五个公车站,再到菜场买菜回家做饭。饭后无事做,也不晓得怎么渡过那么多漫长的时光。
只记得那时特别特别想要一台电脑。却忘记了搞网线其实也是很复杂的事情。
遑论当时还在贫困线挣扎。
哦,好像工资略有上升,1500。
还记得临近年关的时候,马路的两侧有小贩会摆满桔树或菊花的盆景,有时候下坡路上,偶尔回头。细雨还坠在这些植物的枝头,间或有行人询价。忽而意会到,其实一直所求的平安喜乐,或许已经藏在那些重影层叠的花果里。
一季一繁华。
这是2010年。
4.
从梅花园搬走的时候(已经不记得住了多久,老妹可能离开广州了),是棍哥来帮我搬行李。彼时他准备从邮电毕业,说起在上社住的超人出差,房子空了一个月,让我去住。
还在贫困线挣扎的我毫不犹豫地去了。
从白云到天河的摇晃公车上,我们一人提着一大袋行李,确实有些不堪重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继续下去。但幸好年轻,经得起折腾。大约20出头的日子,不能够用来细细计较精算如何如何才是正道,总有那么些不明所以胡乱挥霍的时光。
一个月后,顺着上社,找到棠下的一处城中村,开始漫长的棠东棠下寄居生涯。
那个时候领着2500的工资,住着大概340/月的小单间,因为终于是靠自己能力存活下来混到的独居,于是小心地过着自己的穷苦生活。依稀记得住的二楼,每次回南天,10平米的房子就老是渗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很是恼人。
大概也是住了一段时间,同当时混迹在天河一带的我和棍哥、超人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做了个决定:一起租个大房子,果断同居!
5.
三室二厅的房子后来选在棠东城中村深处。房东一双老人家为人极好。
我们各分了一间房,后来TIGER又回广,与超人同床。
那真真是租房生涯里为数不多的欢乐日子。以至于一年过后大家因为工作原因陆续搬走,我们建了个微信群叫小二楼兄弟。为的缅怀当年那段岁月。
房东二老挺喜欢我们,尤其喜欢棍哥,因为为人老道会哄老人家。
住进来不久,貌似谁生日,在楼顶搞了烧烤聚会。老人家看我们年轻人玩得高兴,也不在意满楼油污。
算起来那是比较热闹欢快的一次聚会了,后来也有带朋友回家的,可是常常在家吃饭的人不超过6个。对于120平的房子来说,到底显得空旷。
TIGER最先离开的,北上寻求机遇。过来是超人随老婆去深圳谋发展。我呢,刚巧公司有分配宿舍。比现在的大,纯女生,而且600的房租对于2500月薪的我已经有些吃力,于是我第三个走。
棍哥撑了一段时间后,带着老妈和表妹另住了一套房东老太的小房子。
曾经属于我们一同上班,一同嬉哈的小二楼又沉寂下来,听说不久后就换了一房租客。是一家人,应该比我们长久。
6.
我第一次到宿舍住的时候,并非正式搬家。而是和人吵架。跑过一条街,一夜未归,卧在纯床垫连枕头被子都没有的床上,忍受着蚊子啃咬。一夜难眠。
所幸后来和女生的同居生活并没有和男生的糟糕。
因是公司配备宿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两房中间没有间隔,被我和荣姐用三个衣柜挡开,各自分了一半作睡床。从此后,无论睡前或醒来,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见到的对方,两年多来,竟未吵过架闹大别扭,相处甚为和谐。
果真大天秤和大射手搭配得很。
那段时间一同上下班,买菜做饭,也有一同去打球,形影不离,日子简单飞快。
两年后,面对一个公司铁打的2500流水的文员,终于受够跳槽。和老东家商量,以月租300继续留住。
马云说,员工离开的理由无非两种,一是钱没给够,二是心不痛快。其实还有些留下来的,和住房的心理也是多少有相通——习惯了就一直呆着,懒得变动。
真正地分离来自2015年7月,房东出售旧房改造,我们必须搬迁。其时荣姐已谈一男友,买房结婚不在话下,于是欢快而去。留我一人独居残破旧房,提心吊胆。终于在一个忙忙碌碌的夏夜打包了大约一辆小卡车的物件,搬家。
丰华街的这套三室两厅,空间阔大,只是光线略显阴暗。我们住了两载有余,两载期间日日夜夜已不记得清晰。只是自由且散漫地开始画画、唱歌、打球。终于有了点享受生活不再受之重压的感觉。
7.
在搬家前,棍哥离开广州了又回来了。新公司的宿舍在装修,于是同我商量先租着一房子住个把月,我继续住进去。我欣然应允。
由于是我长住,后来找的这个房子,主要是我在找。也就是这个房子,现下令我十分地伤情。
算起来,这是阔别四年来第一次独自再租房,所以隐隐地有些期待——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要按照自己心意来,好好的装扮好它。
是旧宿舍的隔壁几幢旧楼。楼梯旧,房更旧。看房那天大概下午三点半,阳光照进房间,墙壁发黄到黑,墙面还有贴过的透明胶还是双面胶痕迹,电路都黄的,窗户灰霾。看着不是这里破就是那里破的房子,房东一边说着10几年了,上下住户也是10几年了之类的话,明明是自己看到破成那样都不确定能否租个好价钱。
然而我却觉得这一房一厅的格局刚好适合自己,方方正正的,厅是厅,房是房。除了十分破旧十分脏乱,它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了。彼时我并没有看过什么改造旧房之类的帖子,只是觉得这旧房虽旧,却并非完全无药可救。
谈了谈价格,这片区域单间450,一房一厅565,多了一百有个厅,也说得过去。我一向不喜欢在租房上投太大价钱,因为太小气,始终觉得到头来不是自己的,不肯付出太多。所幸要求不高,于是差不多就行,租了下来。准备改造。
墙太黑了,黑得白帜灯照着看起来都阴沉沉的。听房东说买了乳胶漆,教了几下就开始涂涂抹抹。花了两三个晚上,每天下班就去发奋涂墙。但凡装饰材料都有味道,于是开了抽风一直转动着,灯光明亮,一个人在劳作。如此几个小时。过后风干了几天,再去看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房子,顿时心里十分骄傲。
发了个朋友圈,大家都很吃惊。有人留言,你真的比男人还厉害,当时心里还挺得意来着。
是啊,老子这么强悍,没男人也活得很好么。谁也打不倒的样子。
谁料一年多后物是人非。
无论如何,我大概再也没有这样的心力再去应付这样的事。
墙壁好了,其它的都好办,来了四五个朋友帮忙搬家,还请了两个工人,东西真的太多。所以才生出“再也不要搬家,要搬也是搬夫家的念头。”
物件置办得差不多,再添置些仿真花草,贴个壁画,这个窝基本成形了。我大概是满意的。
就此住下来。
期间阳台漏水N次,冬天早上醒来整个房子水淹一次,晚上十点后停水N次,隔壁房打呼声过响N次……林林种种算下来,其实糟心的地方真不少。
可是为什么没走。
一是搬累了。
二是自己选的,没到特别忍无可忍,无论如何都还能呆。
我以为,这个窝只有被我遗弃的份,万万想不到,开工第一天,就收到房东的语音,第一句问我回来没,不甚标准的广东话听得我想笑,以为催租,继续听下去,笑都僵死在脸上。
语音里说,房子被大房东卖了,准备装修重新出租,要我月底前搬出去。
气得马上打电话理论。
但无用,她一向懂得逃避责任,当初水淹房子是这样,如今要求搬离也是这样。一句我也没办法,倒真的叫我没办法。
春节假期回来,开门那一刻看到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房子,还很是心安。想着,总算回到自己的落脚地了。进进出出之间,又打量了下离开十几天的房子,心想,这房子其实也不错。
谁能料隔天是另外世界。
我是一个不喜欢变动的人,习惯了就想要长久地呆在一处。两点一线的生活也好,我可以一直过下去。
然而。
和上一处一样,住一天就少一天的感觉又得被逼着体验一次。
上一次舍友先搬走,越住越凄凉,虽然入住了自己的小居所,但是回到家一晚上没说过一句话,相比以前事事可揣出来有人聊上两句,也是叫人恐慌。
前舍友发来问候,我调笑说,我哭湿了一床棉被。语态虽夸张,心情却在半空中颠着,拿捏不准其实是伤感,还是矫情。
许多时候都是这样,不晓得几时该示个弱,该不该示这个弱。理所当然的活成了一副他们说的独立的样子。
听闻这个消息后,不大想一个人呆着,连续两晚约不同的朋友吃不同的饭,然后十点多游行在附近的巷子里,看着他们门口贴着的租房告示,挨个打电话过去。深夜的街上久不久走过行人,只是一个人站在黑沉的旧街巷驻足的时候,难免又觉得自己可怜。既坚强又懦弱,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回到家大概11点,洗洗睡,边睡边看自己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窝,不自觉又有些伤感。
有的人不喜欢旧事物,边用边扔些不再适用的东西。
我既懒又过分念旧,所以家里留了很多有的没的东西。用无可用才想到要扔。有些东西跟得太久索性像个纪念品一样保存着,比如念书时的一个饭盒,直到某次搬家途中遗失才作罢。
昨晚同一朋友吃饭,既聊住房也聊工作,忽然一下就把年底至今的郁结打散许多。
她说,你那个房子,也没怎么花心思啊。就贴了些贴纸画了些画……我反驳说我还刷了墙。
即便如此,但是有个声音撞入脑海,当你所固执的东西其实被旁观者看轻,多少会从沉迷中醒悟过来。
或许,它真的不是太好,我也并非十分用心。
如果这样想,能抵抗心中对它相依为命的400多天的不舍,我想我也乐意。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何必带着过多的负累和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