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所说的“可乎可,不可乎不可。”即老子学说里的“道可道,非常道。”认可有认可的原因,不认可也有不认可的原因。道路是人走出来的,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同理,万物的称谓也是叫的人多了,就有了称谓。
那为什么认可呢?因为事物原本就有可以认可的原因。为什么不认可呢?因为事物本身就有不被认可的原因。
世间万物原本就有正确的一面,原本就有被认可的一面。没有什么事物是无正确的一面的,也没有什么事物是无不认可的一面的。
所以不论是低矮的小草和高大的亭柱,还是丑陋的人和美若西施的人,以及人世间所有千奇百怪的事物,从大道的观点来看,它们都是物,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可以相通为一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旧事物分解就必然有新事物的形成,有新事物的形成就必然有旧事物的毁灭,这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所以万物根本就不存在形成和毁灭的区别,新旧事物始终是浑然一体的,是统一的,只不过是有一个发展和变化的过程。
只有胸怀宽广,通达的人才能懂得万物相通的道理。为此他们不会固执己见地对事物做出这样或那样的解释,而会把自己的观点寄托在万物平常的事例之中,顺应而发展。
所谓平庸的事物,没用的就是有用的。认识事物的没用也就是指事物的缺点,当你认识到它的这种缺点,无用的地方,实际上就是有用,这就是通达,也许它只是一种心里的通达。
你觉着它这个缺点存在,但是你觉得它这个缺点确实在某一些方面是有用的,只不过是你喜欢哪一个而已。
所以说胸怀通达的人,他才会真正了解事物的常理,恰如其分的了解事物的常理,这对于一个人来说,他就接近了大道。
什么是大道?就是你要顺应自然,与它相通。也就是你要适应事物原本自然宏一的这个状态。如果你适应了却还是不能了解它,这就叫做道。
所以说我们耗费心思才能认识自然与万物,认识它们浑然为一的特性而不自知,这就是事物本身具有一种性状和特点,这个就叫朝三。
什么叫朝三呢?我们听过一个词叫朝三暮四,朝三暮四这个词怎么来的就是庄子齐物论里面出来的。
从前有一个养猴的老人,他给猴子们分橡子,说:“早晨三升,晚上四升。”众猴子听了很生气。老人改口说:“那么就早晨四升而晚上三升吧。”众猴子听了都高兴起来。橡子的名称和实际数量都不曾增减,而猴子们的喜怒却因而不同,这里养猴老人不过是顺从猴子们的主观感受罢了。
因此古代的圣人都是把是与非混同起来,等同宏一的看待,任凭它们自然均衡地发展,这就是物我并行,各得其所。
古时候那些悟道者,他们的智慧达到了极高的境界。是怎样极高的境界呢?他们的眼界可以追溯到宇宙形成的初期,他们认识到宇宙原始状态本无万物存在,都是混沌一体的,直到有了盘古开天辟地才把万物分开。这种认识便是智慧的最高境界,到了这个境界就无法再延长和增加了!
其次认识上差一点的人们,他们认为宇宙万物是现实存在的,可是万物却没有区别和界限,也就是区别和界限很模糊。认识上再差一点的古人,则认为宇宙万物有了分别和界限,但是他们并不会去探究事物的是与非,对和错。
是非观念的显现,是“道”有所亏损的原因。“道”之所以有亏损,这是个人的私心偏好所造成。世间万物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成就和亏损吗?还是果真没有所谓的成就与亏损呢?
有成就和亏损,就如同昭文弹琴一样。无成就和亏损,就如同昭文不弹琴一样。昭文擅长弹琴,师旷擅长举杖击节,惠子擅长讲评,这三个人的技艺和智慧,在当时已是炉火纯青,所以他们终生从事这项事业。
正因为他们各有不同的偏好和才能,便想用自己的所好去教诲明示他人。惠子并非真正明道,却用自以为的明理去明示他人,故此他终身被“坚白”之说所蒙蔽。
何为“坚白”之说?就是说石头是坚硬和白色的,它坚硬的质地和白颜色都属于石头本身具有的属性。但是你非要强行将属性分离出来,只喜欢石头漂亮的白颜色用来做装饰品,而忽略石头的坚硬。因为石头坚硬的属性也可以有很多作用,比如做成金刚钻什么的。那么你这种爱好肯定是有偏颇的,你这样就把一个整体的、宏一的、自然完整的东西分割出来,并将这一点点喜好卖弄给世人,从而使自己陷入一种把自我欣赏的角度无限放大,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很自恋,很迷昧的状态,这就是坚白之说。
同样,昭文的儿子又承袭父业从事弹琴,却终其一生都无所成就。如果像这样的情况可以算有所成就的话,那么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说是有所成了;如果这不能说是有所成就,那别人与我都无所成就。
所以,对于各种迷乱人心的炫耀,都是圣贤之人所要鄙夷和摒弃的。因此圣人不会将迷人心性的辩说或一技之长炫耀于人,而是寄托在事物本身的功用上,这就叫“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