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碎裂后,小同的真身彻底显现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鬼魂的样子,他除了皮肤是白的以外就是个光屁股小孩儿,甚至我都觉得自己可以不用这么全神戒备。
然而下一刻小同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速度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小……”我想张口阻止他,可已经晚了!就见他抬起小手儿,亮出漆黑如墨的指尖,闪电般的插进我的肚子……
我抓着小同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小同的眼里还是只有冷漠,仿佛是个杀手。
我在失去意识之前还听到远处那个老不死那难听的笑声……
我发誓这次要是没死,我一定要杀了他!
不知是天生命好还是怎么,我又奇迹般的醒了。
我睁眼一看这是在自己家,周围很干净,明显是有人收拾过的。
这时候我听见门外有人进来,四目相对之下对方差点哭了,过来责备我:“你说你这是怎么弄的啊!医生说你失血过多差点就植物人了你知不知道!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没错,这个人正是韩姨,除了她和爸妈之外真没有几个关心我的人了。
看韩姨满脸担忧,我硬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搪塞说:“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个男的抢了大娘的项链,于是我就上去见义勇为了,也没啥大事儿。”
韩姨显然是不信我说的,转而让我给家里打电话。
实话实说我很希望韩姨能通知家里,因为小同失控了,必须要找钱老爷子帮忙,否则这附近的人都有危险。
我刚要掏出手机拨号的时候外面又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人体态婀娜,面如桃花,正是李广月。
韩姨看她来了,脸上对我责备的表情缓和了许多,她对李广月说:“你来得正好,我现在要去送女儿上学,先走了啊。”
我看她们现在好像非常熟的样子?
送走了韩姨她来坐到我身边疲惫的说:“我知道你现在有一堆问题想问,不过我现在必须得先睡一会儿。”
没等我反应过来,李广月靠在我腿上就直接睡着了。
论一位绝世美女在你旁边睡觉是什么感觉?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也就那么回事儿,原因是人的五官是要相互配合才好看,可如今李广月是真睡着了,倒在一边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睡相当真不敢恭维……
我有心想把她叫醒,可看她真累坏了,就只能等睡醒再问了,结果这一等就是仨小时。
期间我无数次想给钱老爷子打电话,可这次的对手让我意识到敌人可能不止一个,所以还是担心会拖累他老人家以及他徒弟,毕竟一个年事已高,还受了很重的伤,一个看见妖怪就要收的低配版法海,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可能去教他们,但话说回来,现在单靠我跟李广月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找到小同并抓住。
最终我在牺牲陌生人和牺牲同村人之间自私的选择了前者。
李广月终于睡醒了,她顶着一团乱草洗漱去了。
片刻后她就从厕所出来了,之前疲惫的样子一扫而空。
“小同现在在哪儿?”因为过于急切,所以忘了肚子上还有伤这茬儿了,这么一动我差点没疼昏过去。
她见状立刻跑来扶我重新躺下:“你悠着点儿,小同没事。”
在我晕过去之后,那老头本想上前以绝后患,但没想到狂性大发的小同竟挣脱了他的控制!结果立时是狂风大作,小同那阴冷的目光就转向了老头……
据小同说啊,他清醒过来以后没看见那老头,应该是跑了,不过根据出血量来分析也活不成了。
再之后就是小同把我从楼顶送下来,又跟李广月生擒严武。
可惜的是他身边的两个小孩都会很古怪的法术,所以又让他跑了,最后李广月跟小同合力逼退小孩,这才及时把我送到医院,不然再晚一会我就悬了。
知道严武跑了不由得让我担心姜寄的安危,要知道他这次回去很有可能撕票。
很显然,李广月现在十分担心他,因为她刚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我看她指甲抠入掌心的拳头就知道此时李广月有多难受了。
“那小同怎么样了?可千万别被鬼差抓走了!”
李广月伸手从后面拿出了样东西,我顿时就放心了。
那东西就是刚开始小同用来栖身的雕像。
说起来在上次我被树砸晕过去就把这雕像给忘了,原来李广月当时就给捡回来了。
雕像刚入手,我就被表面的寒气震惊了:“怎么会这么凉?”
李广月低头捏着眉心,无奈道:“鬼毕竟是鬼,有凶性,能爆发一次就能爆发第二次,所以他就把自己关进去了。”“那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出来吗?”
李广月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救姜寄,听我在边上问东问西显然是烦了,她站起身丢下了一句“问你们村的高人”,随后又递过一杯粥就走了。
我捧着粥朝门外喊:“有别的吗?我不爱喝粥。”“你都胃穿孔了,现在能喝粥就不错了。”
养伤的这几天着实是不好过,肉体上的痛苦远不及精神上的纠结。
我曾给钱老爷子打过电话,问了关于鬼魂暴走的事儿,当然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只说是“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撞鬼了”。
结果不出三句话钱老爷子就知道我这属于无中生有了……
但好在他没问其原因,想必也是觉得这样的小鬼儿迟早会为了点什么而凶性大发。
那天我们的电话时长将近四个小时,过程中钱老爷子几乎把鬼神之事知无不言的都告诉我了。
我保证那是我从小到大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刻,虽不敢说一字不差都记住了,可也是让我大体明白了许多这方面的知识,以及解决办法。
除了咨询钱老爷子外,我还劝李广月冷静,现在是法制社会,满大街走摄像头,想真正做到毁尸灭迹不会那么容易,所以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姜寄。
不知道我的劝慰她听没听进去,总之现在看着是和以前一样了。
其实我劝李广月也是为了让她帮我跑腿。
因为钱老爷子说要想压制住小同体内的凶煞就需要设摆香案,每天早晚上香。
如此简单的事儿本来我随便找个木匠再跑一趟殡葬用品店就行了,可现在我有伤在身,所以就只能让李广月去办了,还有就是也让她冷静冷静,眼下我可就她这么一个帮手了, 如果要是她那天单刀赴会去了,那我就更完了。
我正出神呢,忽然电话响了。
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很熟悉,不过我就想起来这是谁了。
“过年好啊!”张宝山的声音传了过来。
“过年好过年好,最近咋样啊?”我笑着回道。
谁想到我随口一问,他竟然当真了,只听电话那头的张宝山叹了口气,用种很悲伤的语气说:“最近……挺好的……就是……”“你说啊,咋的了?”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
说起来张宝山也算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天他正在家忙活年夜饭呢,忽然房门被人敲响了。
张宝山放下手中的擀面杖去开门,心里不由纳闷?自己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这大过年的是谁要来串门呢?
当张宝山刚把门开到一半,突然就被门外的一个蒙面人拽出去了!
那人的动作极快,根本没给张宝山喊救命的机会,就把他的嘴捂住了。
他确定四下无人后,竟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在张宝山面前晃动。
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
张宝山看着眼前的人,心理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蒙面人似乎玩够了,于是把冷冰冰的匕首贴在了张宝山的脸上威胁道:“让你朋友把那天在网吧的视频删了,不然弄死你!”
这时张宝山都快被吓瘫了,根本想不起来当时自己哪个朋友在边上录像,但现在小命儿在人家手里攥着呢,所以只能拼命点头。
在蒙面人走了以后,张宝山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在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我也有些慌了,这是晚上黑社会了。
回想起数月前在网吧救张宝山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网吧老板不好惹,现在看还真是这样。
就在我一筹莫展,想直接让他报警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我身边有奇人异士啊!李广月有多能打咱就不多说了,单凭她魅惑众生的本事就够解决这事儿了。
想到此处,我开始坏笑。
张宝山以为我在幸灾乐祸,就在那头骂我没义气。
“行了行了,没笑你,就这样,先撂吧,过几天我让那个网吧老板给你赔礼道歉。”
电话那头的张宝山“切”了一声,接着就来敲门了。
他来了以后开始抱怨说我“是不是金屋藏娇了开门这么慢”。
我心想这跟他说的也差不多,可别人是金屋藏娇,我却是金屋藏鬼。
我们坐下后,张宝山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的变化:“怎么才几天不见你的脸色就变得这么差呀?还有好端端的带什么手套啊?”“啊……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在老家的时候摔了一跤,不知道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右手上起了一层癣,去医院大夫说这玩意儿传染,所以让我带手套,你要不看看?”
说着我作势要摘掉手套伸向他的脸。
果真,张宝山一边说着“不用”,一边往后躲。
我俩打闹够了他就开始问我打算怎么解决这个事儿。
看着他好奇的眼神我非常得意,心想咱这回也当把高人。
张宝山看我坚持要玩神秘,就不再追问了,转而开始问我气色的问题。
我拿过镜子照了照,随后应付他说:“我最近献血来着,脸色差正常。”“那走走走,跟哥下楼,我带你撮一顿去!”
我摇了摇头说“饭以后再吃,你现在出门容易再被他们盯上”。
张宝山本来还想抱着侥幸心理跟我去吃饭,可后来还是被我劝回去了。
他临走前我忽然叫住了他:“你想想是你哪个朋友拍视频要报警,如果知道是谁,你就叫他把视频删了吧,咱还是不惹黑社会比较好。”
张宝山无奈的说“自己在这边除了我真没有认识的人了,所以只能是那人在利用视频勒索网吧老板”。
我听他说的也对,于是就让他先回去,剩下的包在我身上了。
送走了张宝山立刻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李广月了。
她现在本来没心情帮我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过打电话的时候我灵光一现,想到如果能用网吧老板的人脉或许能调查到严武的底细。
我的提议一出,李广月想都没想的同意了。
十分钟没到,她的敲门声如期而至。
李广月一进屋就问我“有没有主意?”
看她手里拎着香炉跟供香就知道这是刚帮我买完小同所需的东西。
我拿过东西让李广月先坐,自己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我坐在李广月对面,看她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说:“你直接告诉我他在哪儿,长什么模样,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姐,我知道你本事大,不过现在好歹是21世纪,凡事都讲究科学,你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显法不好吧?”
我的话还是在理的,所以李广月沉默了,示意让我提自己的看法。
“我虽然没接触过黑社会,但他们要面子是肯定的,所以我想用激将法把他引到家里,然后你再用法术让他乖乖就范。”
李广月不确定的问:“所以你打算自己去?”“不用担心,我也说了现在是21世纪,他们不敢真把我怎么着,你眼下就帮我给小同早晚上香,明天接应我就行了。”
这番话我说的是自信满满,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冲淡了李广月脸上的忧虑。
下楼前我让李广月别忘了上香,随后便直奔网吧而去。
说来也巧,在我刚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网吧老板他弟弟了,也就是被张宝山抽了一耳光的学生,引发整件事的导火索。
看他又在专心致志的玩穿越火线,不动声色的悄悄来到他背后,心想为了我兄弟的安稳生活,也为了李广月能救出姜寄,不得已就只能梅开二度了。
想到此处,我二话没说!扯住他脖领子,另一只手抡圆了“啪!”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上去了!这里声明一下我用的是左手,如果用中尸毒的右手,那这孩子可能就被我扇成终身残疾了……
纵然如此,我下的手依旧不轻,他的眼镜都被打飞出去好远。
学生显然被我打蒙了,他惊愕的眼神与我对视:“看什么看?今天就打你了,赶紧去把你哥叫来!”
说完后我见他仍旧愣站在原地在那杵着,便过去又照他屁股上来了一脚。
这次学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跑过去捡起眼镜,回头就朝我大骂。
本来以大欺小我还有点于心不忍,可听那小崽子骂出的污言秽语我瞬间就不这么觉得了,只后悔自己下手太轻了!
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故作轻松的等待网吧老板。
过了没一会儿,一只手搭到了我肩膀上。
回头看去来人却是个陌生人。
四目相对之下见我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忍不住就先开口了:“我大哥在那边的公厕,说要跟你聊聊。”
陌生人的表情很是轻蔑,我知道又到了自己飙演技的时候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接着就站起来作势要跟他走。
在他以为没事了,刚要转身的时候我右手高高举起,然后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没错,这次是右手,之所以用右手是因为打得太轻会让网吧老板不把我放眼里,从而接着让手下的人来耽误时间。
虽然这次是右手,但这一巴掌也没有全力,使他有能力回去通风报信。
陌生人被我拍在地上,好半天才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他捂着红肿的左脸口齿不清的对我叫嚣道:“你……你他妈有本事别走啊!”
本身我是想等网吧老板亲自来的,可周围亮起的闪光灯让我不得不离开这儿,以防有人报警。
刚追到街对面我的胃就不合时宜的开始疼了,没办法只能蹲在地上看着他跑远。
缓了片刻才觉得没那么疼了。
又踉跄的走了几步,可算到了那个公厕。
我正朝着里面张望,犹豫进不进去呢,忽然里面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真想扭头就跑,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就别回头。
我站在门口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恐惧。
终于,他们出来了,以网吧老板为首,带着两个瘦高个气势汹汹的向我走来。
关键时刻我再次开启了影帝模式,一耸肩,迎着他们就过去了。
我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接着意料之中的事情就发生了。
网吧老板看我来了,二话没说上来抡起胳膊就给我脸上来了一拳!
他这一拳让我之前的侥幸心理荡然无存,看来他他真是混社会的,不然寻常的地痞流氓下手不会这么重。
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脖子都快被打断了!
当我意识清醒过来,已经被他拖到厕所里了。
可能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还在方便的人,所以他让他的两个小丽出去望风了,现在就我们俩。
网吧老板揪着我的头发恶狠狠的说:“喜欢多管闲事儿是吧?老子今天就请你吃顿好的!”
说着就把我头往马桶里按!
幸亏尸毒让我右手的力量异于常人,所以才能扒住马桶,没被他按进去。
我吐了口嘴里的淤血,盯着他冷笑道:“你个当大哥的带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也不怕被手下的人笑话。”
话一出口,他慢慢松开了按着我的手,挑衅的说:“好啊,我也不欺负你,咱们单练,一分钟你要是还站着就算我输,以后就放过你们,你看怎么样?”“不打架,我们掰腕子,如果我赢了,你替我办件事儿,要是我输了就把之前拍的视频删了。”
听完我的要求他放声大笑,因为单从体型上来看,我跟他掰腕子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也正是这样,使他立刻就答应了。
出去后他招手叫我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内坐满了带有各种纹身的混混。
他们在我旁边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就差把流氓俩字儿写脸上了。
起初这阵势还真挺唬人的,直到他们其中有个混混玩脱了,不小心把刀刃甩到了自己的食指上才算消停。
看他疼得龇牙咧嘴,我差点就乐出声了。
那个小混混可能是发现了我此刻的表情很不自然,于是气急败坏之下就要拿刀捅我。
但好在他们那个叫刚子的大哥制止了他。
车子一路颠簸,驶进了个幽暗的小巷子。
看着那没有监控的巷子,我的双腿有点不听使唤。
这些亡命徒不是要把我弄死在这里吧……
叫刚子的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得意的说:“要是害怕的话现在把视频删了,你就可以走人了。”
我与他四目相对了半天,最终也没敢说我不是拍视频的人。
来到了巷子里,几个混混搬来三张凳子。
刚子:“左手伸出来吧。”“我用右手跟你掰。”
他嘴角再次上翘,仿佛我每说一句话他都得摆出这副不屑的嘴脸。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见他如此嚣张,我今天非得狠狠的打他的脸!
看我带手套,刚子边上的狗腿子叫嚣道:“有本事把手套摘了,堂堂正正的跟刚哥比!”
我看都没看他,低头语气不善的回:“我这只手有皮肤病,怕吓着你们。”
刚子不由分说就直接把我的手套拽掉了。
在枯枝一样的手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们三分之二的人都浮现出了惊骇的神色,包括刚子,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丢人了,于是直接握住我的右手说:“开始吧,别磨磨唧唧的!”
我:“你确定不先让我带上手套吗?不然被我指甲划破了是要被传染的。”
刚子没说话,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说的。
他开始紧攥我的手,然后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相当丰富,先是胜券在握的自信,然后是疑惑,震惊,愤怒,最后是恐惧。
他可能永远都想不到我的手是如何做到纹丝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