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读有你 (4) | 河岸对面的老翁

1.

老翁肩扛鱼竿,身带鱼篓,嘴含小草根。他用手扶了扶滑落的草帽,脚一瘸一拐地走向莱茵斯河畔。行人们惊讶望向他,一只破旧草帽,打满蓝黑色布块的衣服,脸黄消瘦却带着一副其乐融融的神情。

大人们皱紧眉头将小孩拉到自己身旁,眼睛直勾勾望向老翁,嘴里叨叨絮絮地说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寂静,雾气乘着微风逼近这个小镇。

这不会是一件好事。小孩当中有个稍微年长的孩子,俯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往老翁身上扔去。石头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后,缓慢掉落地面,石头在地上打了个圈圈。一旁的大人看到此情景并无作声,小孩不服气,低头发现另外一块带着斑点条纹,稍微小一点点的大理石,再一次将石头甩了出去。

孩子们闹腾了起来,纷纷加入这场驱逐战,石头像雨滴一般穿过空气然后落地。不久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响,石头回归到大地,石头落进了鱼篓里,石头与老翁的身躯产生了触碰。

老翁在空中用鱼竿晃了晃,伴随着一瘸一拐前行,整个画面让一旁的大人不忍笑出了声。老翁加快前行步伐,但身体毕竟不如从前,在一阵嘲笑声中,他走进了一片充满雾气的小道上。

老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身后的雾气,他知道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可怕的小镇,那个他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顺着小道踏步前行,老翁又恢复了原来的喜悦,看到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麦穗,一颗颗含苞待放的粉色花蕊,成群结队的蚂蚁没停下前行的步伐。他将身上的浅黄色鱼篓里的石块缓慢倒出。

他收了收鱼竿线,从小道边上的田泥洼路里刨了刨黑色的泥土,一只只鲜活的蚯蚓四处扭动,张牙舞爪地想要潜回地下。老翁将蚯蚓放入装有少量土的黑色收缩袋中,一会儿就不见了它们的踪迹。

2.

莱茵斯河畔因雾气缭绕显得更加神秘莫测,这里是距离小镇百米之外的一个天然河畔,丰富的水下资源与营养物质让这里的鱼儿特别肥大健美。莱茵斯河畔的水深3米,宽约4米,河岸两边除了田地外,有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斑点花岗岩。

雾气让可以看到的范围缩到了极点,老翁平时能够看到对岸上是否有其他人垂钓,但今天的能见度几乎让他只能看到眼前近2米左右的地方。

老翁拿出鱼竿,用锋利鱼钩一把将蚯蚓截断扎入,轻轻将鱼竿放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老翁感觉自己的左手臂异常疼痛,所以老翁选择了用右手持竿。

钓鱼是一件技术活,注意力稍有差池,鱼儿便会吃光鱼饵顺利脱逃。尤其是在这种能见度极其低下的时候,情况更是如此。

鱼线顺着水面飞快滑动,老翁愣了一下,没多想双手一起拉动鱼竿。

老翁说:”这鱼可真大啊!“

雾气对面也传来了一句说:”我这边也有一条很大的鱼,力气很大。“

经过一番拉扯后,两人发现带有鱼饵的丝线因为距离太近而相互缭绕。河岸地面的垂钓者乐呵了一下,说:”有意思,有意思,这雾有意思,这事也有意思,我要见见对面的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说着,垂钓者,从河岸一边来到了另外一边,当他来到河的对岸,只看到一位身穿破烂的老翁正在聚精会神垂钓。垂钓者摇了摇头,然后顺着河道往上走去。

片刻垂钓者又回到了老翁边上说:”今天这边就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这就不知道了,平时我都是一个人“老翁笑着说:”至于上下游,我就不知道了,今天的雾气还是蛮重的。“

”那刚刚和我在拉扯的是你吧。”

老翁点了点头,垂钓者走近老翁才发现,老翁脸上的笑容是那么亲切,白色的胡须呈现了他的年龄,脸上的细纹透露着他的过往,他那黑色眼睛正透露着纯诚的善意。

垂钓者快步离开老翁所在的位置,跑回对岸河畔,过了一会,他在离老翁不远处停步喘息,等到平稳后带着医疗箱来到老翁边上。

老翁经过垂钓者的告知,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臂正在流血,血液浸染了左手臂的衣服,加上潮湿的空气,老翁浑然不知血液正在滴落地板。

垂钓者是一名医生,经常游走在乡间、小镇,为基层人员服务。经过垂钓者的包扎、上药,老翁感觉手臂疼痛感没有之前那般强烈,白色的绷带让他显得瘦弱臂膀下多了一丝温暖。

垂钓者包扎完老翁后,收拾东西然后回到了河畔对岸。

莱茵斯河畔渐渐回归到一种寂静状态,但寂静中又多些花草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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