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掏钱，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李娟一边腹诽，一边向陆天明笑笑，“陆校长，还满意吗？要不要再看看？”
陆天明点头如捣蒜，“满意满意，你的眼光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哎？什么时候“您”又变成“你”了？两个人倒都没觉察似的。
付了钱出来，杨慧还在后头喊了一嗓子，“那什么，娟姐家校长，穿得好再来啊！我还给您打折！”
“我这朋友口没遮拦的，对不住了。”李娟不觉也再一次改口，今天这事儿闹的，让人家怪下不来台的，万一引起误会可就不好了。“也是我刚才没解释清楚，千万别往心里去。”
得，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她还这儿一通道歉，陆天明想乐又不敢乐，只得又作宽宏大量状摆摆手，“不碍的不碍的，她又没有恶意。”
他抬腕看看钟点，“这样吧，今天占了你这么多时间，你又帮了我这个忙，不如晚上一起吃饭吧，也让我略表一下谢意。”
六点多钟，天将将黑，离市场关门还有俩钟头。李娟摇摇头婉拒，“举手之劳，不用破费了。再说，我们八点半才下班，晚上吃得晚，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周围人来人往，陆天明便不再坚持，冲她挥挥手，“那你先去忙，再见。”
回到自家摊位，李娟总算松了口气，坐下来喝水的空儿才感觉到自己背心全都湿了。见鬼了，好好的紧张什么？出了一身汗。
小张笑咪咪凑过来，“娟姐，怎么不请他来坐坐啊？这就让人家走了？”
“小脑袋瓜里成天想什么呢你！干你的活儿去，不学好！”她一脸没好气，作势要拧小张的脸，小姑娘嘻嘻哈哈怪叫着逃开。
深呼吸五分钟，李娟告诉自己：不是紧张不是紧张，是室内空气不流通太热了。
等到八点半停止营业，再收拾了一阵子，下楼的时候正好八点五十。市场大门外泡桐树底下站着一人。
“陆校长，你怎么还没走？”她心里有点古怪的预感，但这话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问：“你就干站了俩小时？”
“没有。喏，你看，”陆天明指着马路对过儿，“那边有家新华书店，我去转了转，估摸着点儿才折回来的。”
她简直哑然，这人还真实诚，万一自己中途走了呢？
“是这样，您的诚意呢我心领了。害您等这么久，是我的不是。不过，已经这么晚了，家里人该等您回去了。”这“您”字一上来，又有点儿拒人千里的味道了。
陆天明倒也坦荡，“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家里没人等我。”
“哦，没跟儿女一起住？”
她也就信口这么一问，对方竟又补了一句：“我啊，孤家寡人一个，户口本儿上就我一个活的。”
这话他说得极之平静自然，但却无疑是炽烈得像团炭火。李娟心里噼里啪啦、空里哐当乱得一塌糊涂，各种声音同时在脑子里蹿，背后又唰的冒了一层冷汗，眼前忽然就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