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朋友,高中时他从不穿运动衣以外的任何类型的衣服,永远都是白T+黑裤+篮球鞋。他说西服看起来很恶心,他结婚的时候绝对不要穿那玩意儿。毕业时他给我一条寄语,说希望我们不要成为当初最讨厌的人。那时候我信誓旦旦,说怎么可能,我是多么牛逼的宁宇霄,变成那些丑恶的嘴脸的一部分,可着实令我恶心。
结果不到一年我就觉得这想法多么可笑了——这世界多的是我们不理解的事。
年少的心总是讨厌一切不能理解的事情——当然是负面,好的东西我们从来不用“不能理解”这四个字来形容。慢慢成熟起来,就会发觉当初的认知是多么肤浅和可笑。
可是,明白归明白,要真正成为那些曾经讨厌的人,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田村卡夫卡君为了躲避父亲对自己的诅咒,拼命逃离,结果最终仍如诅咒所言——杀死父亲,奸淫姐姐。怎么办呢,为了打破诅咒,他主动实践了最后一个诅咒——与母亲在房间里多年前仍年轻的幻象交媾。
为了打破它,先要成为它。这其中生出了再多美感,也是不堪。这是古希腊式的悲剧,命运就是悲剧。至于村上春树的立意何在,多年过去我早已忘却。
年轻的革命者们血脉偾张,抛头颅洒热血,只为清扫天下浊。结果革命胜利的果实来到眼前时,一切伟大的理想都抛诸脑后——近在咫尺的欢愉和遥遥无期的追求,你怎么选?
可悲啊,骑士屠龙,却最终化身为龙。循环往复,可悲。世界污浊,若要改变,先当融入。
大原则一文不名,小利益锱铢必较。这是政治家成熟的智慧。没有永恒的盟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利益永恒,这结果导向指向何处,何必深究。恶心的智慧。
融入之后,谁还会改变。毕竟大多数愤怒的不是不公,而是攫取暴利的不是自己。
时代变了。
节奏加快,心浮气躁。
苦守,是守心,是寂寥或死。迎合,是合势,是欢愉或生。
分叉口就在脚下,随时随地,都在脚下。你怎么走。
张牧之(拿着惊堂木):这个,能不能挣钱?
师爷:能,跪着。
张牧之(晃着手枪):这个,能不能挣钱?
师爷:能,山里。
张牧之(手枪叠在惊堂木上):这个,加这个,能不能站着,把钱给挣了。
能不能站着,把钱给挣了。
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1/3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