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回故乡就会发现,一些人没了,其中的有些人成了我久久的怀念;一些人老了,老得面目全非:一些人长大了;还有一些人出生了;故乡越来越不像我的故乡了。
上次回去见到珍后,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少年闰土》和《中年闰土》
珍比我大一岁,她的姐夫是我们那里的领导,当时给她找了一个供销社卖货的工作。
那时,很多熟悉的同龄女孩儿都羡慕她。她自己也很自豪,跟那些没有工作的人说话总是高高在上。
后来她又嫁给了我们镇里首富的儿子。结婚之前,经常躲在柜台里边和对象亲嘴。我们那个年代,很少有这样大胆的人。很多人结婚之前和对象在人前手拉手的都不敢。所以,她的这个行为引起了人们的议论,有些同事也不满意,因为本来是该她干的活都让别人代劳了。
珍的穿戴也与众不同,镇里的时尚潮流都由她引领,紧身裤、迷你裙都是她率先在镇里穿起来的,这在我们那样的小镇里也算相当时尚了。
那时,镇里年龄比较小上班的除了珍以外,还有我和林天舒。我在小学当老师,林天舒在邮政所上班。我和天舒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经常去珍所在的店里买东西。渐渐地珍也和我们熟了,偶尔也一起说说话。但是,我和天舒都不喜欢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所以,一直没能成为朋友。但是,她那个时尚傲娇的样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次回家去镇里玩儿,偶然遇见了珍,我竟然没认出来。
我在镇上同学艳的服装店里时。进来一个很胖的女人,问艳新到的衣服里有没有她能穿的衣服,说是要参加婚礼穿。
艳推荐了好几件衣服,她都没能穿上。我用挑杆挑起,最上面挂的一件紫红色棉麻裙子让她试,她竟然穿上了。我说这个颜色也挺好看的,适合在婚礼上穿。这时,她惊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显得有些尴尬。艳给介绍,我才想起来她是当年那个时尚而傲娇的珍。
这并不是我的眼拙。而是她的变化太大了,跟当年简直判若两人。她现在的身体装下当年那个娇小的珍,还绰绰有余。那天她穿着一件黑底大红花的弹力很大的罩衫,连个胸罩也不戴,下垂的乳房耷拉到裤腰处,同样大花的裤子,一双脏兮兮的拖鞋。当年那个傲娇小女孩儿的影子都没有。
看到她的变化,我感康岁月不饶人的同时,还有一点伤感。鲁迅先生笔下的少年闰土和中年闰土好像就站在我面前一样。
她走后,艳跟我说,珍过得很不容易,她那个给她撑腰的姐夫十几年前去世后,她也下岗了,婆家又败落,现在虽然儿女都成家立业有孩子了,但是,她老公又患病常年住院。
我听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不仅仅是岁月不饶人,有时生活也很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