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爱人

(慵石客原创小说,用小说讲道理:致我们逝去的亲人。!)

迷蒙的夕阳沉寂着怅然若失的心绪,在醉霞流空批染尽的晚阳中如血泣般侵浸着西边那独栋透着阴沉的小楼旁边,楚妍舞动着身上那件明曦的碎花布裙子,哈哈哈地笑着······

死去的爷爷曾经说过:我对这个世界执念太深,恐怕以后少不了要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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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爷爷在世时常说:“世上的人跟事,有走在眼前的、有隐藏在世界背面的,走在眼前的你能看见却记不住,隐藏在世界背面的你看不见也摸不着,可是因缘一到,你便能看见了看见的、也能看见了看不见的。”楚妍与韩峰的相识就是那偶然的因缘际会。

那天,楚妍陪爷爷去图书馆看书,爷爷是个知识分子,喜欢看书,所以每个月都要来图书馆几趟,而楚妍则更喜欢躺在窗台的躺椅上静静地听着音乐、喝着咖啡,随意地翻动着自己喜欢的书。走进图书馆的楚妍就像进了旅游区的工艺品商店,令人赏心悦目,却依旧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本?楚妍索性就把它当成幽静的公园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经意间一瞥,书架上一本书的名字吸引了她,楚妍在想,《爱你的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嗯?来自什么世界?

翻开扉页,楚妍轻声念着上面的一句话:我从她的世界走过,仿佛穿透了世界的藩篱,相识无语,凝望无声,从此我眼中成了她存在的世界。

这排书架的另一端,正好透过拿出的那本书的空隙有一个眼睛纯净地像蓝天一样清朗的男孩仿佛像欣赏神女般凝望着楚妍,那一刻因缘之手好像拨动了楚妍的心弦,就像她细读的那句话一样穿透了世界的藩篱。

楚妍后来说:“缘分好像打开了阀门,满世界都是他的身影。”

(二)

临死那一刻爷爷把楚妍叫到床前,紧紧拉着她的手说:“楚妍,爷爷要上路了,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丫头,你从小性格就要强,对感情执念太深。记住爷爷的话,凡事强求不得的就放手!”说完,爷爷紧抓着的手彻底地松开了。

楚妍抱着爷爷的遗像,坐在夕阳透着玻璃窗的的阳台上,看着窗外枝头嬉戏的鸟儿,昏黄的树叶已经零星地掉落在地上,落地之时仿佛碰撞出声声叹息。

“妍儿,吃饭喽,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楚妍微笑着扭过头看着韩峰,“好,来了!”

韩峰是楚妍秘密的丈夫,因为韩峰说他是“偷渡”过来的,在这里是得不到身份的认可的,所以只有死去的爷爷和自己知道他的存在。

也有生病的那段时间,楚妍惶恐不安,她害怕爷爷离开她,她不知道没有爷爷的世界还能依靠谁?楚妍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无常,一会躲在厕所里哭,一会儿就突然发起脾气将爷爷送的自己心爱的咖啡杯摔碎,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惶害怕。所有的一切,韩峰都陪在他身边,韩峰懂她、爱她,他抚慰她的伤痛,安抚她的不安,呵护她、照顾她,默默地陪着她。正因此楚妍依靠爷爷的心,转而依偎在了韩峰的肩膀上。

楚爷爷既欣慰又怅然若失地看着两人,对楚妍说:“有韩峰陪你,我就放心了。”

爷爷终于走到人生的尽头,楚爷爷用最后的一丝气力轻柔地摸了摸楚妍的头,没有出声,苍老的手便从楚妍的秀发上滑落了下来……

(三)

楚妍每天傍晚,都会抱着爷爷的遗像,看着夕阳西下。韩峰就在旁边静静地陪着。

楚妍终于鼓足勇气拆开了爷爷生前藏在他那套爱不释手的《山海经》里的遗书。楚妍慢慢抽出了那张遗书,爷爷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另一个世界回荡在自己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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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妍,爷爷要走了,爷爷得了病。怎么办呢?爷爷是楚妍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爷爷要是走了的话,在这个世界你就剩下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我还记得那天,你八岁那年的八月十五,你奶奶、爸爸、妈妈就是那天出的车祸。那天之后,爷爷走到哪,你总是跟到哪,紧紧拽着爷爷的衣服一步也不肯离开。

你不停地哭,无论爷爷怎么劝,你就哭啊,整整一个星期,终于昏死了过去。医生说如果还是这样,恐怕他也没办法让你活下去。那天我就站在你奶奶他们的遗像前说:‘你们要是还有灵的话,就回来劝劝妍妍吧!’

晚上你奶奶就托梦给我:‘妍妍这孩子心思重,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我跟儿子、媳妇商量好了,不走了,就呆在这宅子里附在灵牌上好好看着我的囡囡。

后来你就不哭了,还笑着对我说:‘爸爸妈妈跟奶奶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你长大之后慢慢忘记了这些事,也不常去跟奶奶她们说话了,可是爷爷每天都要把你生活的点点滴滴说给你奶奶她们听。我能感觉到她们总是笑着在听。

爷爷自从得了病就在想楚妍以后要结婚、生子,要是碰见坏人可怎么办?楚妍这性格,爷爷不敢去想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有人能代替爷爷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我知道楚妍害怕孤独,要是有信得过的人能一直陪着你就好了。

奶奶梦里告诉我说:‘会有的! 老头子,恐怕以后我不能陪你了,我知道你要来了,可是你来了后如果发现我们不在这个世界了,就不要找我们了。’

那天之后,我们在图书馆见到了韩峰,而你奶奶她们彻底从我的梦里消失了。

爷爷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爱你,不惜一切代价地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在这个世上。孩子,不要执着太深,要好好开心地生活。”

······

楚妍看着这封信,喃喃说道:“爷爷,你们又何尝没有爱我的执念呢?”说完笑着看见眼前的韩峰含笑着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世间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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