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的短篇小说《变形记》讲述了一个有意思的故事,一对夫妻因为接吻而互相变了身份,男的变成了女的,女的变成了男的,可他们的思想还是原来自己的,象是互相换了一下各自的肉体外壳。于是男的要学着做女人,女的要学着做男人,生活一下颠倒过来了,他们各自也不得不重新看待问题。
这是一个很荒诞的故事,是一个关于变身的故事。变身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使我们能从更多的角度看问题。异化是现代小说常用的写作手法,比如卡夫卡的《变形记》(王小波的这个小说和卡夫卡的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尽管它是后来编者加上的。王小波也喜欢奥维德的 《变形记》,这个名字或多或少是对作者一种缅怀吧。),当你变成一个大甲虫,你周围的人就会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待你,这是只有异化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因为这种异化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但它确实是真实的,一种现实之外的真实。这是文学的魅力,文学需要想象力。
《变形记》中的男女主人公面对变身以后,都感到了极其不适应,尤其是男主人公,“后脚跟下好像长了一对猪蹄,而且头重脚轻得直要往前栽倒”。这种不适应只能说是一种本能的排斥,或者说是一种惯性使然,做惯了男人或者女人,突然之间变了个样,换做任何人,都会排斥的。以此也可以延伸,就是我们一般很难站在别人的立场来看待问题,真正的理解是不存在的,因为我们总爱捍卫自己的立场,从而缺失理性,不再宽容。也许是篇幅的原因,一直觉得小说从变身到复原这之间很仓促,感觉一晃而过。这之间应该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可写,男女主人公面对这一荒诞的现实,如何去适应,如何去换位思考,如果细腻而又戏谑地展现开来,似乎更有趣。当然,也正是这样,这个小说给人更多的启发性,像作者抛给读者的一个命题。
当一个人处在特殊的环境下,立场自然会有所变化。当荒诞来临时,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认清荒诞感,并做出一些变化。荒诞对于现实是有意义的,即便它不存在。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中说过,“我感兴趣的,主要不在于发现种种荒诞,而是荒诞产生的结果”。回到小说的结尾,男主人公经过变身之后,有了变化,他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然不和,她们偶尔愿意和男人在一起,而后就开始折腾起来,向男人发泄仇恨。到现在为止,我们夫妻和睦,可我始终防着她一手”。面对荒诞之后,这种思考显然理性了许多。而女主人公的感叹则似乎更能表达出在荒诞面前人的立场的不可确定性,小说写到“这么变来变去可受不了,现在我真不知该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还是该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了”,有些事情往往使人措手不及,尤其是一些荒诞的事物,但人终归是要有立场的,这种立场要来自于理性思考,荒诞只是一种催化剂。
加缪说过,“只有在人们不赞同荒诞的条件下,荒诞才有意义”。也许正是荒诞的不真实性,才让我们看到更多,得到更多。荒诞的价值在于产生一个真实的立场,否则荒诞毫无意义。从这一点上看,《变形记》还是很有启发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