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禁心头一紧。
一小撮不安分的头发,顺着耳朵上沿的位置,正得意地向我展示着它们过度旺盛的生命力。显而易见的是,当中有几根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一探我耳道的构造了。
我很不情愿的发现,又到该理发的时候了。
多年以来,理发这件事让我感到痛苦,而痛苦的根源便是来自洗剪吹小哥。这群男子始终是我心目中谜一样的存在,那是一种任你阅遍《世界百科大全》、《精装十万个为什么》也参不透的谜。他们身上的时髦与洋气,寻常人只能仰望。
永远穿不腻的低腰紧身细腿儿裤,你仿佛能听到他的鼠蹊部都在裤裆的挤压下发出悲鸣。不羁的发型给人一种用力过猛的观感,他们渴望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来嘲弄眼前这些庸俗大众的审美水平。他们狂热的和一切坐到那张椅子上的生物聊天,在详尽打探你底细之余,虚伪而敷衍的称赞让你一度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否就是想要嘲讽你的智商。脖子上、手上挂着不知道是什么由金属制成的夸张饰品,或许那是他们用来联络外太空恐怖组织、炸毁地球的呼叫器。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所有发型总监都喜欢叫Tonny和Kevin。就像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不专注于手上最基本的工作,却热情的执着于让你办卡和烫头。我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总是擅长在你只需稍加修剪的脑袋上,搞一场自我感觉极度良好、实际却丑不忍睹的悲惨实验。
[贰]
但不论我怎么抵触理发这件事情,耳朵上方支棱出来的几撮头发还是让我不得不认清这个沉重的现状。怀着早死早超生的消极心理,我就近走向了楼下街口那家发廊。
或许“发廊”这个称呼有点不太尊重这一行业,用他们的店名“XX时尚造型中心”来称呼这里更为妥当。毕竟提起发廊,人们往往会容易联想到一些隐藏在城市犄角旮旯里、亮着小粉灯的那种地方。就好比同样是做足疗保健的店,一家店名字是“盲人足疗”,而另一家店名字是”夜来香足疗”,两家店的主营业务内容一定是不同的。
张望着不远处的这家“时尚造型中心”,不知为何,此刻我突然想起了电影《让子弹飞》中的一个片段:张麻子制服了前来刺杀他的胡万,在胡万被其处死前,他们发生了一段耐人寻味的对话。
“鄙人——张麻子。”张麻子指着自己说道。
“大哥您脸上可没麻子!”坐在地上的胡万仰视着张麻子,满脸错愕。
“他黄四郎脸上有‘四儿’吗?!”张麻子不满地反问道。
“哦!了然,了然。”胡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
电影告诉我,一个叫张麻子的人脸上不一定有麻子。生活经验告诉我,我那个叫李国庆的初中同学也不是国庆节的生日。我本能的预感到,这家敢把自己称为“时尚造型中心”的理发店,十有八九是个名不符实、欲盖弥彰的地方。里面的洗剪吹小哥一剪刀下去,也许卖家秀就变成了买家秀;再一剪刀下去,天堂与地狱之间便没了距离。
我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描述出现在的心情,总之在想到这些后我更不想理发了。
我捋了捋自己耳朵上方的那几撮杂草,估摸着是否还能容我拖上几日再来处置它们。但从它们已经能顽皮地绕着我的食指打转来看,此刻我已经到了无法回头的境地。
我收拾了一下七上八下的内心,沉重的脚步向前迈去。
——(未完待续)
365极限训练营 第1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