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1

  长安南有一塔。

  塔,为何唯独长安南郊的塔为人道述?为一高僧所主持修筑?亦或塔身高达百丈可俯瞰鸿雁?亦如塔经历世事沧桑沉浮而依然不倒?我在书籍里找了关于塔的由来,主要作用是收藏佛骨舍利、经书、供奉神龛,当主要字眼涉及“骨”、“神龛”、“尸体”时,想起那晚的一个关于塔的噩梦。

  长安南有一塔。那个夏天,太阳很毒,我在中午仍然步行到长安南郊的那所高校,去看我同学给我推荐的高塔。顶着炎炎烈日,我感觉太阳的火在我身体内燃烧,要将所有的身体里的血和骨头和内脏里所有的水分要逼出体外。过了樱花广场,往南就是老马的学校,远远就看见那做高高的塔。塔身像是景德烧的上好青瓷,阳光下,用蒙汗的眼望去,整个塔身就像涂满了烧好的釉彩,闪闪发亮。覆钵如玉,明烁日光下仍不失其色,烁烁其华,眼睛被刺痛。 可是看到那么高的塔,所有的疲累与炎热只是时间外的与我无关,我要一直向前。

  到了老马学校门口,看见塔依然高耸,仰望高塔,如同仰望烈日,“噗嗤”一声笑,随即,我晕到在他们学校门口。还要有多久?我在心里默默问自己,看着眼前这黑色的沙漠,没有水。没有水,没有植物,没有胡杨,除了黑色没有其他颜色,也没有水。这不是主要的,主要问题是这愤怒的大风,永不停歇,目及不足十米,可是却不能停下。在这种疲惫前行中,身体依然有力,摇摇晃晃就是不能倒下。直至耳边安静,黑色沙漠的大风终于停了,世界恢复原样,可是腿不停使唤动不了。我不停的蹬脚,可是腿就是不动,好不容易腿动弹了,却听到一声脆响。脚踹到金属床架了,我醒了。

  看见我貌似躺在学校的医务室,对面是一张人体的脉络图,抬起左脚,左手这十字交叉,你这是要奥特曼放大招了吗?右前方是两张办公桌,有一台电脑,座位没人。右边是一张沙发和储物柜,上贴了一张视力表,角落的不知名的花让着白色世界还算有点生气。我起身坐下,看见门在脚那边,看看窗外,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和一个大大的广场。真难相信,老马学校这么大啊,我也看见那座高高的塔。起身,抬手,拔掉输液的针头,找点消毒绵按着针眼就出来了。

  出了医务室才知道,学校这么大,真是应了“大学”两个字。我走过广场,绕过草坪,然后过了一条河,才走到塔下。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只知道这是下午了,夕阳西下。塔在一个高台上,我上塔前还得再爬这密实的台阶,台阶很长,有点宽,高度有点矮,一步也能跨这么四五个。台阶上陆陆续续的有登塔的学生,基本上都是男女混搭,成双成对的,心想待在学校就是不错。我慢悠悠的跨步上前,台阶两边有石柱,高度不到一人高,顶部是镂空的,是灯,有点古韵。到了塔下,望见这整个塔身,塔身是层玻璃幕墙,怪不得阳光下鎏金溢彩(不知道这是不是对塔身的一种保护)。进到塔里,塔身分十层,每层高约丈余,加上覆钵,整个塔高十丈有余。塔外形似金字塔,内是一个“回”字,里面那个“口”是一螺旋向上的楼梯,外围口堆放各种书籍、摆放神龛的、也有不知道这墙壁该怎么利用,就直接是各种画,水墨画和西洋彩画都有。偶尔隔着空档放几张长椅,坐着聊天的男女,不过我可没有心情去看这些。

  我顺着这螺旋梯,每一步都慢慢往上爬,到上一层时,我必须环绕这一圈的景色都看完。爬楼梯的人不多,眼睛闲暇之余一个姑娘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过吸引我注意不是她的模样:那个姑娘身着红色运动装,扎着马尾,肤色较黑,模样很平常,是那种擦肩就会忘记长相的妹子。我看见她手抓扶手,慢慢螺旋向上,她的眼睛不是看着塔身,而且慢慢向上看,慢慢向上,我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去,直视天空。妈的,又是一个现代建筑。我看见塔顶覆钵下是四条矩形梁交汇塔顶,那是用混凝土后期浇筑而成,而不是土木建筑。塔身那砖石细纹可见,外围斗拱朱漆灰暗,漆皮脱落,可这最后还是一个仿制品。我本想这时下去,不过看见那个姑娘依然向上嘴角微翘欣喜的目光,我就想到,既然来了就上去看看,什么样的信仰给她的动力?

  我跟着那个姑娘上了塔顶。顶层是一个大平台,有四个一米宽的主体支撑覆钵,这时候已经没有土木结构的塔身。周边一圈半人高的不锈钢栏杆,玻璃幕墙到覆钵底边,此时,眼前,长安南山现,落日余晖前。自己恍若置身于一场关于宴会的大梦:南山下的宫殿内,内侍宫女鱼贯而出,在一个偌大的广场上摆好方桌、毡毯、菜肴也已备好,乐舞轻挑慢捻,只等我这个“皇帝”。

    “塔矗天地,人踞其顶,与鸿鹄齐,苍生皆为蚍蜉,覆手可灭。士子至此,睥睨天下,河山无垠,万里皆在胸怀,唾手可得。皇帝自称天子之身,怎敌我在此,天上星辰犹可握也,岂不痛哉。可惜无酒。”

  我尽可能的绕着栏杆抬步,看尽这长安南山的每一次处风景。夕阳余晖,流云映彩成练,天空清琼似玉,长安南山,异域诸城,何足道哉!我在那个皇帝与宴席的意境中尽情的沉迷时,却被一句“塔矗天地”给拉回了现实。听完后,实在想不出自己所学的哪一篇古文有这么一句?可是自创的也不可能从一个姑娘嘴里说出来啊!我没有继续看风景,就看着那个姑娘,等待她的下文。姑娘却没有继续,只是望着那广袤南山目光流离,欣然悦目。见她迟迟没有下文,我先坐不住了,忍不住就上前一步“求”下文。

  “你登塔做什么?”

  “与你有关吗?”她似有些恼怒,姑且当做是我的冒昧上前打断了她关于塔的臆想。

  “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看见你在这儿,听到你刚才的那句话,有些触动。请问你是在哪儿看的?还是身在塔顶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你不觉得在这儿你的心境与别人不同吗?你刚才问我为何登塔吗?估计你会觉得我的想法或许认真,亦或是严肃的不可理喻。估计你也不会想听的?”

  “我想听听”。

  说完这句话时,那个姑娘的瞳孔陡然放大,那眼睛似乎写满了不可思议。见我席地而坐后,那个姑娘也将背包放下,盘腿坐下,开始说起关于塔给他的所赋予的信仰追求。而开始只是因为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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