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间就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过去了。
报考自愿的那天,杨月去办公室找A,想听听他的看法。根据杨月估计的分数,A给她了一些建议,最终填报了两所院校。
杨月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他,心里突然有几分不舍。
A心不在焉的忙着手边的工作,时不时的问一句,答一句。杨月无聊的拿起桌子上的订书机玩弄着,眼睛却望着A。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啊——”杨月忽然惊叫了一声,A赶忙转过头,发现杨月左手握着右手,满脸通红的站在办公桌旁,右手的小拇指上订进去一个订书针,有一点点殷红的血正流出来。
A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杨月娇嗔道:“还不帮人家拔出来!”A这时方如梦初醒般拿起杨月的手,迅速地帮她把订书针拔出来,然后情不自禁地把杨月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他的手心里。四目之间传递着爱的信息,无需言语。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里两颗“扑通扑通”的心狂跳不止。
握手是最平常的一个动作。对于久经情场的A来说或许只是对心血来潮的感情做出的本能的反应,可是对于从未与异性有过肌肤之亲的杨月来说,却是一把开启爱情密码的钥匙。
爱情总像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愣头青一样,毛毛躁躁跑来,莽撞地撞开两扇心门。圆满的爱情,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使敞开心扉的两个人永结同心。不过很多时候,会有一扇心门因为移情别恋或其它原因,先行无情地关闭,抛弃曾经深爱过的另一颗心。任凭那个爱的更深,用情更真的人,心如刀绞的徘徊着久久无法离去。
杨月考上了B市一所不太理想的大学。虽然不是特别理想,但一想到就要离开这个毫无生机、沉闷压抑的家,到一个新的环境,自由的放飞梦想,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欣喜和渴望。当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刻跑去告诉他。
A接到杨月的电话的时候,正一个人躲在学校的宿舍里生着闷气。因为前段时间,他无意间从某个好事者的口中,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和他老婆为了评职称上了领导的床有关。
生存的斗争是激烈的,生活中的任何一份压力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社会不可避免的存在着阴暗丑陋的一面。在历史上最鼓吹男女平等的当代,其实男女的社会地位却相差着十万八千里!有时候女人为了一己私利被迫牺牲色相和肉体。社会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公正。践踏者往往会被某些人羡慕和仰望,因为他或者官居要职,或者腰缠万贯;被践踏着却被人唾弃和不齿,因为她要么地位卑微,要么命如草芥。
有哪个中国男人,能够受得了接受老婆送的一顶绿帽子呢?真正让男人承受不了的恐怕与爱情无太大关系,不过是因为老婆的身体被另一个男人占去,打破了性的独占性,仿佛自己私有产业中重要的一份子,遭到别人的侵占掠夺不甘心而已;不过是因为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自己窝囊,颜面扫地而已。即使男人外边彩旗招展,也不能允许家里的红杏稍有出墙。正所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A质问他老婆是谣言还是事实的时候,他多么希望她坚决的给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照顾一下他的面子和情绪。但是,他老婆却挑衅似的望着他,反问道:“如果我说是谣言,你会真的相信吗?”A顿时感觉好像误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不是胃里或者身体任何部位感到恶心,而是感情和精神上的折磨。他离开了家,搬到了学校教室宿舍。
杨月从电话A的声音和语气中,敏锐地察觉出了他异样。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在乎一个人时,身心便会突然生化出千万双耳目来,即使闭上眼睛,仍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他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变化,都体察的真真切切。杨月问他在哪里,说她想去看望他。
那天天气很热,热辣辣的骄阳喷吐着毒焰,大地像蒸笼一样闷热。街道两旁的柳树和法国泡桐树都无精打采地杵着,那沾满灰尘的叶子,蔫蔫的打着卷儿。狗懒洋洋地爬在阴凉的地上,伸出红红的舌头不住地喘气。只有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大声聒噪着,令人更加心烦。
杨月顾不得天热,拿了把遮阳伞,径直奔向高中的教师宿舍。
出现在杨月面前的A,一改平时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形象。他就像骄阳下路旁的泡桐树一样无精打采,疲惫和憔悴写在脸上,眼神里流露着无可言说的痛苦,额头上的三条抬头纹似乎因承载了苦闷和睡眠不足而变得更加深刻。
这样的A让杨月莫名的感到心痛。心疼是最原始最质朴的一种感情,无法伪装也无法掩饰。当一个人受到某种肉体或心灵上的伤害痛苦不堪时,你如果只是出于礼貌而给予安慰,出于仁爱而表示怜悯,出于人道而给予帮助……这些感情可能是高尚的,但不是最真挚的。当你为某个人的痛而痛,为他的苦而痛时,说明你是爱他的。这种爱或许是亲人之间的疼爱,或许是友人之间的挚爱,或许是恋人之情的情爱。
爱的种子早已在杨月的心田埋下。第一次亲密的握手,像一阵温暖的春风拂过她感情的河岸,软化了土壤,种子发了芽。单纯的她不知道爱上一个已婚的男人是件多么愚蠢多么危险的事情。她只是觉得爱情能消除内心孤独感。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带给你快乐,想到他,就像冬天坐在火炉旁边一样温暖;看到他就像饥渴的人用山珍海味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一样满足,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莎士比亚说:爱情是一种疯病。如果爱情来了,任谁都会发疯的吧?
他们当时谈话的内容我们无从知道,即使是当事人自己恐怕也早已不记得了,也许A告诉了杨月他的烦心事,也许还说了一些接近情话的话。反正永远留在他们记忆里的,应该只有那深深的一吻。
杨月站起来准备回去,她留恋地在A身边多站了一会儿。她突然发现A的头上有一根白发。在杨月看来,觉得特别刺眼。她一边说:老师,你有一根白头发,一边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迅速地拔了下来。然后捏着那根把白头发给A看。A说:白头发不能拔的,拔掉一根要长十根的。杨月笑容可掬地望着A调皮地答道:长十根我就再拔来,等你满头白发的时候,我亲自给你染。
杨月对他的爱,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也从内心里喜欢杨月,但他一直清楚他们之间横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但是此时他望着青春美丽、温柔可爱又有点调皮的杨月,她如泉水般清纯的眼波中,荡漾着爱的涟漪。他突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把把杨月拉在了怀里,把滚烫的双唇印在了杨月的唇上。杨月心如撞鹿,从来没有体验过接吻的她像水一样柔若无骨,闭上眼睛用心体会着爱的甜蜜。他们拥吻了很久很久。
如果说那次看似平常的握手是一把钥匙,开启了杨月的心门,那么这够久够长够幸福的亲吻,解锁了她所有爱情的密码,让她完全的沉浸在了爱情的甜蜜之中。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