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从那一天后,从那一天的午后,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在学校的日子就像是数学课上的圆规,总是那么自然而乏味的重复着自己的圆圈。没有人故意想要去破坏,也没有人想要故意去打乱这种每天从起床就能看到晚安的单调。
春天走过了,夏天又伴着窗外可恶的蝉鸣声来了。老师在教室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已经看了八百遍的教科书上的勾股利率、定语从句、《三顾茅庐》。我们像是一群麻木的学习机器,将漫天的笔记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在笔记本上。这样的日子,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完结。
幸好,身边还有你在。因为只要有你在,生活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的欢乐。
有一次,难得数学老师不在家,我们终于“夺回“了属于我们音乐课的权利。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显得异常兴奋。要知道,对于这群正是处在活蹦乱跳的年纪的孩子们来说,生活中是不能缺少音乐的。即使我们所谓的音乐只是自以为是的”鬼哭狼嚎“。
那节音乐课,我的好朋友芹在讲台前”义正言辞“的说要组织一场音乐会。说话间,就像变戏法一样的将写有我们全班五十个人名字的小纸团抛在了讲台上。她坏坏地笑着说,要从这些小纸团中随机抽取我们的名字,让其上来表演节目。
于是,紧张而又激烈的表演大战就这样拉响了。一个又一个”不幸“的孩子被拉上讲台开始苦逼的表演。于是,讲台上的那些五音不全的同学就像猴子一样在那个午后上演了一场又一场无人编导的轻喜剧。
就在我也笑的直不起腰来的时候,突然一声”若妍“惊的我一声冷汗。
原来,我被不幸的抽中了,也要上台表演节目。而这个意外,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对,这完全是一个意外,一个绝对的意外。
但是碍于情面,而且迫于对好朋友的支持。我硬着头皮走上了讲台。
”若妍,你就唱最近最火的那个《香水有毒》吧“。你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特别不要脸的在座位上给我点歌了。”噢,好好,就这个,就这个“。讲台下面那帮”愚众“听着你这个”意见领袖“的呼声后,也开始一个劲的起哄。全班都沸腾了。”若妍,唱嘛,看你平时不怎么唱歌,今天也让我们饱一下耳福嘛。“”对啊对啊“。
”这帮坏人。“我站在讲台前恶恶地想。但是最后还是在芹和全班同学或惊讶或享受的乱七八糟的表情中唱完了这首歌。红着脸走下讲台。顺势恶狠狠地瞪了你一眼。
是的,最可恶的人就是你。
你故意迎上我的眼睛,温柔地丢给我一个笑脸。那个笑脸至今让我想起来都很温暖。是的,将近6年了,没有人再像你一样,再给过我那样干净美好的笑脸。虽然当时可能掺杂了恶作剧之后的得意,但是,于我,这个笑脸是一件只要想起就会觉得很幸福的事。
课后,好多同学围着我的座位开始了各种夸赞和调侃。有人说,若妍,你不是不会唱歌吗?今天唱的还不错哦。也有人说,若妍,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你竟然会这么听从某个人的意见唱这样”重口味“的歌。
是的,当年这样的歌,对我们来讲,真的是重口味。歌词那么露骨,而且我还是一个从来不当众唱歌的人。
虽然对于再大的集会活动都不会怯场,但是对于唱歌我,有着天然的恐惧。原因很简单:我天生五音不全,不会唱歌。
但是因为是你点的歌,我唱了。而且至今我都还记得那场闹剧的前因后果,只是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没有和我说过,而我也没有问。如果再相见,我想我会问问你:嘿,还记得那首《香水有毒》吗?
当年的那节音乐课,小纸团是我和芹一起做的。为了避免让我上台尴尬,芹和我商量好,把我的名字没有写到纸团上去。但是后来课上我亲眼看见你在听了太多人的名字依旧没有我之后,把芹叫到了你的身边,塞给了她一个纸团。但是我看见芹有些为难,但是不知道你最后说了什么,芹拿走了你的纸团,然后我就听到了接下来的那一声”若妍“。
我走上讲台后,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还轻声问了我要不要换人。我没有回答她,认真唱完了歌。而且好像没有特别走调。
事后,这件事好像一直是你和芹的秘密。这么多年,我和在杭州的芹依旧还是关系好得不像话,什么小秘密都互相分享,但是唯独她没有告诉我这个小秘密。或许她已经忘记了,又或许她一直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就像如今的你一样,对于这件事情应该早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吧。
但是,三个人中,只有我,从前知道,现在记得,将来还是会想起。
当年的那个午后,当年的那节音乐课,当年那个你以为是你们两个的小秘密,六年之后,只有我这个”第三人“依旧那么记忆犹新。
而你,六年后,终究还是走失在了时间的流里。
六年后的今天,我关注了胡杨林的微博,我才知道她是湖北女孩;六年后的今天,我偶尔还是会哼一哼《香水有毒》的旋律,当年的唱词还是记得很清晰;六年之后的今天,我唱歌开始有了一点进步,但是还是不常去KTV,因为我还是有些害怕拿起麦的那一瞬间会跑调。
六年后的今天,你在你的城,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而我,却还是会时常怀念,怀念当年的那次音乐课,怀念当年你的那个温柔的笑脸。
时间真的太快,一不小心,就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