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大禹王时代的古九州之一,历经四千年的风霜雨雪、历史沧桑,经历了漫长的悠悠岁月,走到今日时,人们却再也寻不到多少古人的气息与遗迹。
兖州,古时谦谦君子、坐怀不乱柳下惠的故乡,曹操赖以发家、得以立足之地,李白杜甫以诗会友、留下千古遗篇之所。难以想象,古老美丽的兖州,在远古,在春秋战国,在两汉,在三国,在唐朝时又是怎样一种姿态。我想也应该如其它历史名城一样,有兴盛有衰落,有圣人出世,有贤者问道;有深山古寺,有石刻碑林;有名人游访,有千古诗篇;有才子佳人,更有风流韵事;有和平安宁,亦有战火销烟。古人去兮,今人叹惜,更可悲的是,先人们留下的名胜古迹,如今也被当初那场无知愚昧的空前劫难摧残的不剩几处了。建国之前高大的城墙,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座城门,守在繁华的闹市里,孤独地由南向北望去,看尽兖州城的兴衰荣辱 。
说来惭愧,真正接触兖州这个名字,或者说这方土地的核心地带,却早已是十五六岁的高中年纪。我本就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从小就生活在那方小天地里,以为世界也就镇乡那么大。兖州地处平原,除了村落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的田野,因此在以后走出去的日子里,总是对别人说,我从小没见过河、没见过山。
的确是没见过。第一次见河,是在我十四岁时,有幸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在汽车上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兖州著名的洸府河,在当时早已成了一条有名的臭河,而如今更是经常断流干涸。
说没见过山,倒也不确切,小时候视力好,空气 质量也比现在好得多,在村子北面的一块地里总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不知多远的北方有一座山,虽然仅仅是一座山影,可那时候却对大山充满了好奇与无尽的遐想;而第一次真正地近距离地观察大山却是在我十八岁高中毕业那年,正是八年前吧,我第一次离家远赴北京找出路,在火车上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山。并非是兖州没有山,兖州曾有一段时期叫做”滋阳县”,是因有境内有一滋阳山而得名。这座滋阳山在历朝历代还算得上一座名山,曾有帝王亲临,文人墨客亦是慕名而来。因此滋阳山上也曾经有过钟鼓宝刹,也曾有亭台楼阁,石刻碑林;可是建国以后,近乎疯狂的人们亲手毁掉 了祖先们留下的宝贵遗产,曾经钟灵毓秀的一座仙山变成了破败不堪的荒山野岭;无知的人们更是贪婪地挖掘山石,曾经屹立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的两座险峰如今却成了一道深谷。其实,这个世界所怕的不是没有信仰,而是无知而是疯狂,无知而又疯狂的人类“改造”自然的速度,岂是一句沧海桑田可以评说!
自从十八岁开始走出兖州,一个人踏上路途,第一次真正接触外面的世界时,才越发地对兖州这个城市, 这个称谓倍感亲切起来,甚至有些骄傲和依恋。无论哪朝哪代,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走出养育自己的土地,去寻求另一方可以供自己生存的立足之所,可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在何处。当他们年老时,令他们魂牵梦萦的可能并不是早已无法实现的理想,却往往是再也不能回归的故土;令他们老泪纵横的,可能也并非是黄金万缕,而仅仅是故乡的一抔黄土。
将来我也很可能会走上一条寻求他乡的路,会出市,会出省,甚至会迁往别国定居,但兖州是吾乡,生我养我的地方。东坡虽有言:‘“吾心安处即吾乡”。而我不是士人官员,不必随升迁贬谪而为四处为乡。如果人生路足够漫长,我多愿踏遍世界的美丽角落,再重新回到久别的故乡、村落。可是那时,又会有几分儿时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