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妈妈人不舒服,她说她肚子痛,心口闷,还吐了。我接到电话,问她家里有什么药?她说有行军散,刚吃了不过吐了。我叫她重新吃,她回答好。我说我过去,妈说:那么晚了,就别来了,也没什么事,就是难受才打了我的电话。
我不放心,拿了藿香正气液,带了些吃肠胃的药,带着二宝三宝开着摩托车回妈家。我在镇上,妈在村里,回她家是要经过一条弯曲的水泥路。如同平常一样,路上没有灯,也没有人,唯一的一家人也已关了门,只开着昏暗的门灯。
路上,静悄悄的,不知是不是紧张,我竟没有听见任何的虫鸣。路两边有比人还高的草和树,我总会习惯性地张望下,黑漆漆的夜里,它们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怪兽,好像随时会扑向我……我的心脏突突突地猛加速,两只手下意识抓紧两边的车头扶手。
车上的两个孩子没心没肺,小宝说:妈妈,有星星!说着,指着天上让我看。我回答她:妈妈看到了。二宝说:妈妈,不要那么大声,不然蛇要跑出来啦。
我回答了二宝一声,不由加快车速,我的耳边,有呼呼而过的风在响动。我怕突然从路边跳出个抢劫的匪徒,又或者冒出个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再或者,从路边串出一条扭动着的蛇……
好在,很快,有光亮透了过来,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是村里人家里透出来的灯光。
到妈家时,她在厕所,我也并不意外,因为每当她湿热在身,总会肠胃不舒服,不是拉就是吐。我叫了她一声,等她回答后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我实在乏得很,感冒,上班,参加写作训练营,回家带孩子做家务,实在透支了我的精力。
近十分钟,妈才出来,她的脸色自然不好看,黑中带青,这是她人不舒服惯有的表现。我问她好点了没,她说,心口还是很难受,肚子很痛,拉了几次。我拿了药给她吃,她吃完后,我说:以后那些像糯米什么的难消化的就别吃了,你肠胃不好。我们兄妹随了你,肠胃功能不好。
等了七八分钟,妈说:回去吧,太晚了。
我问她怎么样,她说好多了。我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却也并不得不走,因为那条没有人烟的路是在叫我害怕,因为明天要上班,要带孩子早睡……
回来时,我不得不想:妈真的老了,她现在像我小时候依赖人,在脆弱时想要有人陪伴自己。可是,我却不能像我小时候不舒服时或者需要她时、那么样地及时出现……
我又想着:我确实是长大了,小时候的我极怕黑,每次夜里上厕所都要叫我妈开灯,虽然我妈把绳子一头绑在灯的开关上,一头绑在床头上,我只需一拉,灯就会亮,但是,我仍然不敢。而我每次一叫,我妈就会伸手拉绳子,灯会随声而亮,我还要叫妈一声,等到她应了我,我才敢爬下床,走到尿桶里去。
可是,现在的我虽然怕,但是,我仍然壮着胆,穿过黑乎乎的公路,去看妈。近几年来,这条路我已走了无数遍,因为我爸身体不好,常在夜里不舒服,于是,带着怕,我咬牙走完那段路。
渐渐长大,才发现:能无条件宠着你的人是父母,无需条件,只因我是他们的女儿。在生活里被千锤万打后,才发现亲情的纯粹和可贵。
下午,小学玩的很好的同学来找我,说我还是和读书那样,并没有被岁月改变多少。我笑着说:样子没有变,可是岁数不会骗人啊,心态也不会像年少时简单纯粹了。
突然我想起了:前段时间非常红的一句话: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我不禁问自己:我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