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熙
一
白露节还有三天才到,上午出门,在书店的架子上面偶然瞥见一本书,书名叫做《有梦不觉人生寒》。
我转眼看了一眼窗外,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孩正抱着一本书匆匆走过。
秋风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情怀,它霸道地吹打着女孩的裙角。女孩无奈的侧着头逆风而行,她使劲地抱着怀里的那本硬壳书。
但是硬壳书,显然不能给予她温暖,因为我看到她的嘴唇上似乎泛着一层薄薄的霜。
然后,我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一行书名,《有梦不觉人生寒》,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掌并原地抖了几抖,想驱散一些凉意。
二
公交站等公交时,有一辆908路公交经过,像往常一样,我默默地注视着它慢慢靠近,然后又站在原地,安静地目送它离开。
车轮碾过眼前铺满香樟叶的干净马路,直到它慢慢远离到我看不清车牌号的距离,我才回过头,完成了这个全世界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仪式。
那路公交,开往母校的方向。
……而我已经三年不曾上车了。
想起大学之时,自己是个路痴,五年的校园生活,除了出来实习,基本只敢在学校待着,因为怕出了门找不到回校的路。
但是这个书市是个例外,从立春到霜降,从处暑到冬至,五年里多少个青春的日子里,908路公交披着朝霞送我到这里,又戴着月光安全把我接回学校。
那些背景离乡独自在外求学的孤独岁月里,我听着908路公交车发动机老黄牛一般厚重的轰鸣之音,不觉人生寒。
三
回到寓所,我把新带回来的书放到一边,从衣柜里取下厚一点的被子,整理好叠放在床上。然后回到书桌旁,继续往下读昨晚摊开在书案上的书。
是蒋勋先生的书。他正在书里回忆着一个名叫孟东篱的故友。
他使我看到真正的"哲学",其实不是"学术",而是一种生活。老孟是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台湾在生活里完成自己的哲学家。 ——《南朝岁月》蒋勋
孟东篱曾任教于台大,后因向往《湖滨散记》所描写的生活方式,而离开教职,并于20世纪80年代落脚花莲盐寮海边,离群索居,终身实行返璞归真的简朴"爱生"生活。
我到东海任教,老孟也在东海,不教书,他爱上东海校园,应征做扫地校工。学校不敢聘用,以为老孟别有居心,我知道他只是真心爱校园,真心想扫地。 ——《南朝岁月》 蒋勋
房间里只有风偶尔拍打窗户的声音,我捧着书,不觉睡着。
不知道是因为玻璃挡住了窗外的萧瑟秋风,还是因为别的,趴在书桌上我沉沉睡去,却不觉寒冷。
但是梦里,似乎柔软而温暖的沙滩透过肌肤,慢慢向我的内心传送着温度。
直至隐约听到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我方始醒来。揉着朦胧睡眼开了门。
四
"小易,今天家里蒸了鸡块,你也尝尝。"
是隔壁房东,她正捧着一盘烹调得很细致的鸡块站在门口。
那是——
泉水笑貌,暖炉心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