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归来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微微的湿意，光线也不大明朗，风若有若无。

  轻歌莫名的就醒了。

  是朝河。

  轻歌从不曾有一刻如此笃定，仿佛早就遇见他今日归来，仿佛这么些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果然，推开窗，就见朝河对她微微一笑。一刹那轻歌只觉得心里的雀跃怎么也压不住，也笑了起来。随后，轻轻敛上窗，迅速的洗漱完,几乎是小跑到了朝河身边，尽管开口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因喜悦却还是有些颤颤:“朝河!”

  “轻歌，好久不见。”朝河展颜一笑，空气中的光却像是突然明媚了许多,晃得轻歌几乎想要遮住眼睛。

  “朝河，朝河，朝河…”，轻歌原想也回一句好久不见，脱口却成了反反复复的唤出的却只有他的名字。

  朝河低低应了一声，瞥了一眼轻歌，有浅浅笑意：“走罢。”

  轻歌有一瞬间到底恍惚。

  似有风撩过乌发，似有晨雾蹭过脸颊。

  似朝河触手可及。

  两人一前一后，朝河步子大，轻歌总想和他走一样的节奏，走着走着脚步却有些乱了，朝河突然停了下来，轻歌就这么突然撞上了。

  “朝河!”轻歌有些愤愤，声音也带了些娇嗔。

“疼不疼？”朝河柔柔的问她。

当然了！轻歌努力的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有底气一些，恨恨地盯着朝河，却不知怎么，看着朝河带着关切的眼神，眼眶有些涩。

然后清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倘了下来。

轻而重，晶莹而灼热。

“别哭。”朝河却并没有讶异于她的眼泪，只是缓缓垂了眉眼，身子也俯了下去，竟有了一丝乞求意味。

轻歌泪落不止，终是以手覆面，轻哑问:"朝河，朝河，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肯等等我。"

朝河似有不忍，却也只是沉默着。

过了一会，轻歌才止住了泪水。只是眼睛还有些红，长长地睫毛上还沾了些许小泪珠。朝河轻轻替她拭去，动作温和的仿佛抚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只能走。"朝河将手轻轻覆上轻歌的双眸，轻歌睁大眼，也只看到一片带着暗红的黑色，轻歌在心里大喊，不要走，我不想你走，转瞬间已乞求了千百遍，还是倦倦的闭上了眼，由着不舍和心疼如蔓丝般在身体里蔓延。

感受到长长地睫毛刷过手心，朝河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保重，轻歌。"

轻歌没有回话，朝河收回手，大步走开，很快隐去了身影。

良久，轻歌才缓缓睁眼。

清晨的一切争先恐后地映入眼帘，周遭空空如也。

此去经年，何时可再见?

                              南柯梦

朝河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睁不开眼。

强迫自己睁开眼，朝河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天尚昏沉，万籁无声。

好像梦见了什么。

朝河揉揉太阳穴，仔细回想起来，却觉得头一阵一阵的开始疼。

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忘了。

是什么？

强忍头疼想揪出什么，却只让头痛愈发剧烈。

几次尝试无果后，朝河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下床给自己倒上一杯水。

凉水顺着喉咙在胸腔发散开来，唤醒了半睡的身体。

此刻尤为寂静。

月亮也不知何时从层层叠叠的云后挪出，苍白的月光幽幽的从窗透进来，唯呼吸声可闻。

朝河一时怔怔，仿佛想起了什么，又仿佛如迷路孩童，茫茫然不知所措。

也不知是一瞬还是半晌，朝歌站起身，拖着长长的影子，取出一份地图。

细细的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行程。

朝河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寻找什么，只是想要行走罢了。

仿佛是一种宿命。

计划好以后，朝河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此时，天也朦朦胧胧的亮了。

朝河收拾好东西，继续行走。

只能行走。

只有行走。

天下万般事，无他合适。

这一定是宿命。

朝河想。

                              因果论

赵笙突然看见了朝河。

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他。

他还在行走。

一时间情绪翻腾，万般往事涌上心头。

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不是疼痛清晰而剧烈，赵笙会以为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

当年，如果自己不跟轻歌提亲，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呵。赵笙自嘲，如果朝河愿意为轻歌停留，自己就算倾慕轻歌，也只会默默祝福他们。

可是轻歌一直在等。

可是轻歌一直没等到。

所以最终没忍住去提亲。

没想到轻歌仓皇出逃。她一定是想去找朝河吧？

可惜她再也没回来过。

朝河知道这个消息后听说是昏了过去，醒来却怎么也不记得有轻歌这么一个人了。

他真是个懦夫啊。

以为忘记，就能心安了吗？

轻歌，轻歌，对不起。

对不起。

"赵笙，你怎么了？"同行的人瞧着赵笙脸色惨白，走路的步子也有些不对。

赵笙想咧开嘴笑一下回无事，才张开嘴，热泪却滚滚落了下来。

赵笙只得拉拉衣服，试图用体温去将放在心口的瓷瓶捂热，试图让自己离轻歌近一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赵笙没有顾得上放肆的泪水。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家的脸，艰难的，试图笑着，问道："你们想听一个故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