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指针在白色表盘上划过圈圈圆孤,秒针那微小的声音虽然清脆,却常被人忽视。当我静下心时才发现它是那么的动听。
那一年的夏天蝉鸣不断,有点让人心烦。阳光虽然很炽热,可也阻挡不了田间人们的劳作。我与爷爷在田间,他在前挖土,我在后放种。路边常有车辆匆匆而过,带动上面的青砖嘎嘎作响。路过的人都会向我们———这对爷孙投来温暖的目光。
爷爷唱着不成调的歌谣,我也跟着他哼着。蝉似乎倦了,太阳也快下山了,人们络绎不绝得往家奔。我也累了,坐在田埂上吹着风,用泥土堆着城堡,堆着高楼大厦,暖风抚摸着我的脸颊。爷爷放下了锄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抱起我稳稳地放在自行车后坐上。
太阳在西边沉下去,只剩半张脸,像个贪玩的孩子不愿回家。爷爷望着天边的红霞,感叹道:“夕日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笑着对爷爷说:爷!你那么喜欢夕阳,那我趁天空不注意,偷了夕阳送给你好不好?”边说着我张开了手掌,夕阳将我的手映红。爷爷笑了起来,我又说:“等我长大了,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夕阳送给你成不?”爷爷笑得更欢了,说:“你要把夕阳全给我,那你看啥啊?”我挠挠头,看着爷爷傻笑起来。
韶华如驶,我好像一下子长大了,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变老了。我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却越来越唠叨了。闹钟又准时响起,我并没有理它,任它叫得多么欢。我要把吃饭的时间都给睡觉。敲门的声音,爷爷粗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吃饭了,不吃饭怎么坚持得住一上午啊?”我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又转身睡去,不知他叫了多少次,好烦……我匆匆忙忙地起来,背上书包,骑上电车,爷爷的唠叨声再次响起“不吃饭,不穿秋裤,身体受得了啊?”我一转电门逃走了。
虽是夏季,但清晨还是带着些寒意。到了学校时,手脚冰凉。天不知道怎么的,中午还晴空万里,下午突然下起了大雨,放学了,雨还不见小。在校门口,我四处张望,没看到我期待的那个身影,内心有些失落。我的目光落到一对母子身上,孩子穿得干净利落,母亲的裤腿鞋上满是泥,母亲手里拿着一件粉雨衣,似乎想让男孩穿上,男孩死要面子不肯穿,与母亲僵持了半天。看着母亲那被雨水打湿的外套,我心里埋怨这个男孩不替自己的母亲考虑。
忽然远处传来爷爷喊我的声音,我寻声望去,看见爷爷穿着一件绿袄,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雨衣向我小跑过来。他把雨衣披到我身上,说着:“我给你新买了件雨衣,那件紫色的给你奶奶穿吧。”听到这句话,我鼻子顿时一酸,心里被愧疚填满。
回家路上,我骑得很慢,跟在爷爷后面,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回到家换下潮湿的衣服,我趴在桌子上听着表嗒嗒嗒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是那么好听。
幸福,我们常把他忘掉,就像家里的钟表发出的清响。静下心才能听到,虽然很微小,但它是那么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