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真是太好了。”Dane从椅子上站起身迎了上来,感激地拥抱了Jimmy一下,说道。
“怎么回事?”Jimmy关切地问道。
“今天下午放学后,Max对我说他感到很冷,而且身上疼。我为他冲泡了一杯热巧克力,让他回房间休息……他没有吃晚饭,一直在睡着。可是过了八点后我走进他的房间想叫他吃晚饭,却发现他的头很烫。为他查了一下体温,竟然是39度……我于是把他送到急救中心来了……”Dane面带焦色地说道。
Jimmy将手放在Max的额头上,发现他的额头仍然有些烫手。于是转身走出隔间,在医生办公室里找到了急救中心晚班的值班医生Martin。
“哦,那个叫做Max的小男孩,我们为他测了血,也检查了大小便……目前血液检查结果尚未出来……我想,他大概是感染了病毒,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等会儿你回去看他时,我想他一定已经退烧了。”
Jimmy知道Martin是一位从医几十年的老医生,对他的诊断,他是信服的。
“好的,那么等他的血测结果出来了,也请将报告发一份给我吧……”
Jimmy走回到Max的隔间里,将Martin的话告诉给了Dane。他再次将手放在Max的额头上,发现他的烧的确退了很多。
“……但愿Max没事儿”Dane面带担忧地说道。“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在九泉之下的Rob交代呢!”
听到了Rob的名字,Jimmy的心口再次跳过一阵疼痛。
他推开了依在他胸前抽泣着的Dane,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拨开了挂帘,对Dane说了声晚安,匆匆地离开了急救中心。
他知道Dane对他的心思,却不知道心里的那一份内疚感他还得背负多久……
“Rob,我真希望那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Jimmy边走边懊悔的想着,但是他知道,没有人能够改变过去,就像没有人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一样。
Jimmy打开车门跳上了车,这才觉肚子饿了。不经意间,他看到了那一盒油炸馄饨,那位中国餐馆里清瘦秀丽而又略带凄楚的中国女服务生的面孔,又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帮万叔和春颖收拾好厨房,路蔓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了楼。
明明仍在灯下做着作业。路蔓看了看桌子上的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明,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路蔓边说,边走进了卫生间冲澡。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拧灭了台灯躺在了床上,手里捧着一本英文小说认真地读着。
路蔓走到自己的床边,打开了床头柜,将那个雕花的小木盒取了出来。她想接着阅读那一本用小楷写满了家族秘密的本子,不经意间,那一张照片滑落在了地板上。
“姑姑,这是谁的照片?”明明望着地上的照片问道:“我能看看吗?”
路蔓想了想,拾起了地上的照片递给了明明。
“哇!这照片都泛黄了,肯定非常老了吧?这两个人是谁啊?”
“这是你曾祖父的哥哥……”
手捧着那张照片的路蔓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正在用充满了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曾祖父的哥哥是啥意思啊?”明明好奇地追问道:“还有,这位白人女人是谁啊?”
路蔓这才想起,在海外出生长大的明明虽然能够与她用流利的中文对话,但是对于那些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中国家族的排辈称呼,他也一定也不会懂。
“就是,你的爷爷的爷爷的哥哥……那是好多年前了……”路蔓解释道。
她拿起了那一本写满了小楷的本子,翻过了已经读过的那一封信,对明明说:“也就是说,这是咱家祖先的故事。我先读,等读完了会把故事告诉给你的。你先睡吧。”
听路蔓这么说,明明有些不悦地将照片递还给了她,跳上自己的床,拿起了那一本英文小说读了起来。
“……1895年4月7日,乙未年(羊年)三月十三:
一夜的狂风暴雨,早上醒来发现无法打开小工棚的门。我和阿贵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木板门推开了一个小缝。我将一只眼睛贴在门上往外看,才发现原来是房前的那一棵麦卢卡树的一个枝干被狂风吹断了,砸在了我们的门前。”
“我想起了昨夜在睡梦中听到的咔嚓声和撞击声,这才知道那声音的来源所在。麦卢卡树一直被当地毛利人称为烧不死的火树,其坚韧的程度也是其他的树木无法相比的。连这么结实的树干都被吹断了,可见昨夜的风暴有多么的强悍。”
“我和阿贵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门,看到门外到处都是被吹断的树枝和狼藉的树叶,我们刚刚播种的那一小块青菜地,已经完全被雨水给淹没了。”
“幸亏我们住在山洞里……”阿贵叹了口气,侥幸地说道。
“是啊,幸亏我们住在山洞挖掘成的小工棚里,只有一扇木板门用来出入。这里的冬天又湿又冷,完全不像我们广东蚌湖的老家。住在洞里比较暖和,也不用去担心遇到这么强的风暴会把房顶给吹掀掉了。”
“哈哈,这下街那边的洋人们可就倒霉了,一定会有许多人的房顶被吹掉了……”阿贵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不禁朝着洋人居住区的方向望了望,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一位身穿护士服,将金色的长发束在头顶的,蓝眼睛的洋人女孩……
“希望她所住的那一栋木板房安然无恙……”
“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