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抱玉篆、隶、楷、行、草五体皆能。犹擅篆、行草。篆书学陆 维钊蜾扁体,行草学古人米芾刷字,学今人郭沫若结字奇俊、八面来 风。以书入画之笔法,以画入书之造形,字与画混为一体,相得一 彰。 他的行草书潇洒蕴藉、流丽、凝重,风格多变。他的行草书常常 是作画后虽砚内余墨,但兴致不减。借作画秃笔于磅礴挥似不经意 中,运笔起落顿挫、疾徐收放、曲直回护都能做到洪度俱足,他不仅 能单张尺幅,也能丈幅长歌大赋,都能一气呵成,首尾兼顾、点画不 失。小品行草也一样神采飞扬而不失雅致,别有一番趣味。 应该说他的书法并不逊色于他的绘画。
抱玉先生生命最后一段的日子里,已知大限将至,没有内心的恐怖,却以从容的定力创作了一件件书画作品 ,至到最后时刻,随之就飘然逝去。
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从中抽出几幅行书绝作, 观赏其书法之精妙。章法布局,结体用笔,疏密、大小、粗细、重 轻、欹正、敛舒、顾盼、错落等诸变化,似乎都是在不经意,信手拈 成,而细细品赏,则又无处不合于形式美的规律,可见其功力之深, 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几幅佳作的精妙之处,还不仅在于形式 美,更可贵是其风神气韵,全由作者性灵中自然流出,不拘法度,不 假雕饰,不囿于古,不媚于今。观之如见其人对生死的淡定,视死如 归。可以说进入书法之最高境界。
黃抱玉最擅 长的书體要数篆书和行草,篆书学当代大家陆维钊,又有自己的鲜明的独特性。这种字体有疏有密、气象万千,给人一种即庄重又飘逸的强烈感 受。其字特点,可以看出这字体是以隶书为基调的,他将长结构的字 移动部首位置,或左或右,并自然地隔行的字相紧连,形成字距空 疏,行距绵密的艺术效果,就是相同的字,也巧妙安排避免雷同。字 与字之间以草书气势,时有连笔而愈显出灵动。黄抱玉长期对陆老书 体心摹手追,由生到熟,发展到自由生动的景界。
这幅山水画描绘了一个山居野景,仿佛似云,似雨、又像霧,还 是湿漉漉的,小河边、深山居。以賓翁的积墨破墨淡墨,罩以青黛,墨彩相交 融合,看似凌乱的线条却营造出恬静空灵而又浑然有机的画境。 这般景致,乍一看,整个画面黝黑一片,幽暗浓郁。定定睛,却看出 了山形错落,树木深秀,一两间茅屋,透出朦胧一团幽光,古拙浑 厚,灵冥悠长,真可谓“黑团团,墨团团,黑墨团里天地宽”。这就 是宾翁笔墨魅力所在,并享受微尘中见大千,刹那间见终古的意境。
黃抱玉这幅客賓翁筆意山水作品,以黃宾虹晚年常 用的短皴、赭石花青石绿斑驳交叉,时而以点带皴,画到淋漓痛快处 真不知是笔是墨、是色、是点、是泪,满纸苍翠苦涩,仿佛感觉到了 画家勾皴的顿挫和节奏。而气韵的表现也是宾翁笔墨特点的尽量发 挥。可以这样说這幅佳作真正把黄宾虹笔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早確立黃抱玉風格的山水畫是他的潑金山水畫,當初,他受85美術新潮的影響,為傳統的中國畫找一條新路,經過無數次的多種水墨償試,決定在傳統的颜料滲溶金銀粉來表現山水畫。當年第一次以潑金(銀)山水畫的作品參加湖北美術作品展覽時就被省美術界認可,但就在展出的前夜不知被哪位梁上君子掖走。盡管他的潑金畫第一次將在大眾示人時的前夜就遭到這场小風波,但黃抱玉的潑金山水畫得到美術名家的關注,很快在以後的美術展覽多次受到邀請,最著影響要數1989年他的4幅潑金山水畫作品與湖北著名畫家周韶華、魯慕迅、馮今松等17人的作品應邀赴新加坡展出,反響甚大,其4 幅作品全部被新加坡收藏。新方特別評語:以金(粉)、銀(粉)、朱、墨並用作畫,於墨蹟與水跡的混沌之中,鑄出山光水色,山苫林木樓閣,水露舟桅帆影,十分耐人尋味。
一幅写意山水画,大都有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 无”的作画过程。在一张纸上,约畧勾出某种形象,步步深 入,形象从朦胧到清晰,是“从无到有”。但形象愈清晰,愈 象某种对象,即离“现实”愈近,则离“艺术”愈远。通过各种手 法在画面中的形象与形象之间,笔墨点线之间,虚实空间之 间,该连的连,该破的破,该浑的浑,该醒的醒,该加的 加,该藏的藏,使已经清晰的形象又模糊起来,是“从有到 无”。 自然界中的万事万物,单独看是清晰的,但整体看又 是互相关联牵扯,模糊混沌的。山水画中的形象如果是一个 个清清楚楚,各自孤立的个体,缺乏互相间的整体关联,没 有笼罩在统摄画面的某种氛围之中,就缺乏传统山水画中称 之为“气”的东西。画面缺少了某种“气息”、“气象”、“气度”, 就容易流“俗”的“似”和轻浮的“荡”。所以,作画过程中 当“似”到来时,需要对形象“破坏”,加强其“不似”的抽象因 素。而当“不似”出现时,又需随即加以具象的调整,寻求“不 似之似”。如此建汫——破坏——重建——再破坏——再重 建,周而复始,层层叠加,使画面无序而有序,无形而有 形,无笔墨而有笔墨,深厚而灵透,丰富而单纯,模糊而明 晰,达到“剪不断,理还乱”“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 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美妙境界。这种境界的获得,正是作画 过程中不断地对似与不似,抽象与具象的调整与把握,对客 观现实与艺术表现之间的最佳契合点的寻求、捕捉与把握的 结果。
纵观历代大师的作品,莫不如此,黄抱玉的宾翁笔意山 水画亦是如此。他的画懵懵懂懂,混混沌沌,近看除密线繁 点,色斑墨泽外似乎什么都没有,远看则雄山茂林,郁郁葱 葱,气象万千,神秘莫测,什么都有。特别是局部看来,极 富现代意识。从那画面上似是而非、若即若离的形象,断断 续续变化万千的线条和积墨,像跳“踢踏舞”般的点子中,可 以猜度和依稀看到他作画过程中思维与画面的显现同步,心 律节奏与笔墨运行共振的作画激情。这正是自始至终进行建 汫、破坏、重建,自始至终在似与不似、抽象与具象、主观 与客观之间游弋,在现实与艺术之间寻找把握最佳契合点的 高度体现。
古人把画竹称为“写竹”。一个“写”字韵味十足:画竹的用笔形式与中国书法最为接近,没有扎实的书法功底不可能把竹子画好。
黃抱玉画的墨竹受董寿平先生影響,起笔行笔,俨然是在写字,表现了劲竹在风、晴、雨、雪中的多种姿态,可谓淋漓尽致,惟妙惟肖。画竹时行笔如飞,纵跳自如,一气呵成。一般先用浓墨画出数丛竹叶。稍干后用淡墨画出竹竿。画竿时在笔端凝聚适量水分,一侧着墨稍重,一侧稍轻。一笔过去,则自然显出竹竿的圆形,富有立体感。风中之竹,迎风摇曳,姿态婀娜,婆娑起舞。
" 湖光衔遠影,青鷗伴我鄰。"好似一首空曠、雅靜的詠嘆調,近岸蒼松下小屋,遠眺青色群山,湖上一葉小舟,與獨釣客作伴的只有湖上幾只覓食的飛鷗,畫家似在體悟世間孤獨與悲涼之感,表達一種內心祈念的寧靜,其青黛流露出來的內省特質,避開喧囂世俗,將現實者帶入一種大自然山水悟諦的空靈大境界。
大泼墨是一种放笔写意的艺术,运笔如同庖丁游刃,目无全牛,作画状态比一般写意更洒脱、更自由、更随意、更任性、更不守规矩、更放浪形骸、更如梦如醉、更恍兮惚兮、更放达不羁、更一气呵成、更有游戏性、怀抱更疏散、胸襟更自在、倾吐更直接、性情更透明,一言以蔽之;更解衣般礴。这使运黑有如烈马脱缰,有极强的随机性,不可能一切都依腹稿按部就班。
黄抱玉胸中丘壑在泼墨大写意创作中“有成竹”与“无成竹”相互相成,丘壑催生笔墨与笔墨催生丘壑相克相生。胸中丘壑是化为泼墨意象的丘壑,笔下泼墨是追逐丘壑意象的笔墨;笔墨之所追,乃随笔墨不断变化的丘壑,丘壑之所从,乃随丘壑不断变化的笔墨。作品看似一片混沌,但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黄抱玉作画时懒于换笔,常常一支笔从润到枯,润是泼写,枯时破之,用到毫破锋散时恰到破墨进入佳景时。他的破锋用起来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浓淡干湿,勾扫皴点,一只破锋散把破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乃至画毕题跋都不换笔,只是加墨调潤笔锋一气呵成。
他要把他的泼墨大写意山水画推向大自由、大自在的境界。
黄抱玉山水画有他自己的笔墨符号。观赏品味他的这几幅泼墨大写意作品,可以看出他以十分诚实的品格和平静、质朴的心态,去感受山川的雄伟壮丽,去感受生命的奋进与跃动,并醉心痴迷地捕捉它们的形与神,诉诸于自己的笔墨中。
黄抱玉的山水画大气磅礴,雄浑恢宏,有一种动态的美。
在黄抱玉的画中,山是肌体,水为血脉;山是体魄,水是精神;山是静体,水呈动态。因着水滋润,那静态的山也因之有了生命,有了气韵,有了势不可挡丈夫般的伟岸和奔放,有了摄入魂魄的雄奇和自然扩张的力度。这就是他的作品所要苦心表达的。
这几幅作品使人身临其境,如在山中,如在雾中,如在林中,如在云中,令人为其美而惊叹,为其野而心动,为其谲而迷离。
饱览之余,令人为之一震。从中我们看到画家呕心沥血的巧思。
黄抱玉青绿山水画作品笔墨简练精到,意境含蓄,场景开阔,颇有自然清新,设色浓淡相宜,层次清晰明阔,雅逸 传神,有空灵之感。表现出世外桃源的意境,没有丝毫尘土所累所染的痕迹,驻足期间画家内心化身,显示 其对隐居山水之闲情逸致生活的向往之情。
牡丹小品欣賞:
抱玉笔下的牡丹与众不同,把象征富贵、华丽的牡丹写意生涩拙朴,奇绝脱俗,反映了画家独特而不落俗套的艺术视角。
積墨山水小品欣賞:
笔墨幅幅不同,境界因而各异,郁郁苍苍,似古风者有之;蕴藉婉委,似绝句小令者亦有之。妙在巨帙不尽繁复,小帧未必简略。苍老中有华滋,浓厚处仍有灵气浮动,线条驰纵飞舞,二三笔直抵千万言。此其令人百观不厌也。
"吾心岂和世人同,书画不奇诗不工;无奈驱笔涂二行,管它南宗与北宗"。对于画家来说在他创作时实际上是个人的独白。他的画并不取悦于他人,艰定自己的艺术道路,这是画家的自嘲调侃,有多少无奈和伤感,甚至迷惘。因而作品也就多显出苦涩。
境由心造,画由心源。这与他一生的苦难和艺术追求 相锲合。
“三千画稿谁非 评,细辩墨里哀叹声;我歌我泣我发疯,笑对日月天地心。”
画家胸 中有事,意中有人,眼中有泪,寄情于山水苦心表达。
它是力的渲泻,势的奋发,摄入魂魄的大气磅礴,雄厚恢弘,画 家以浓墨淡水纵刷横塗、狂飞肆舞,其猛烈之笔触雄强之势有冲洗千 古、压倒一世之气慨。
它是一种哲学,一种精神,一种美学观念的升华•
当初,编辑《苦涩之美-黄抱玉山水画集》时,并不看好这幅山水作品,是因为它有些破损,而且看不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因此没选入画册里。后来还是拍下来在电脑里看时,却让人惊喜不已。本来黄公的山水画光影表现不多,恰恰是这幅作品在电脑中的效果远远好于实物观感。在笔墨中还能看出渗入的银粉,这是他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独创,至今不见有人运用银粉画国画。
遗憾,在编辑画册时走眼,没能编入,待往后出续篇时一定纳入。 只能在此先在晒出来,供大家欣赏:
黃抱玉畫過幾張虎,也許是受湖北名家湯文選的影響,所畫的虎圖正與湯先生相似,風格獨特。一反傳統的工筆畫虎老套路,以寫意傳達虎的性情特性。可惜,黃抱玉沒有堅持下去,雖然黃抱玉與湯文選先生有過幾次短暫的交往,但畢竟相隔太遠,沒能得到湯先生的指點,這不能說不是個遺憾。
六十年代初, 黃抱玉在杭州空軍航校學習期間,曾拜訪請教過書畫家陳大羽先生,得到過陳先生的指點,在後來書畫創作中都有陳先生筆墨痕跡,以上幾幅畫就是最典型陳氏花鳥風格。
云去云还迷老眼,远峰一脉淡如烟
他欣赏黄宾虹,学宾虹、画积墨,而且几可乱真。但他不会就此停止探索属于自家笔墨语言的果敢,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他又以磅礴之势毅然闯入了大写意泼墨山水险境。
传统技法中勾勒皴擦的点线墨痕消融隐没了,山石云树之物象难以辨识,只留下一片水墨氤氲之气,以抽象之墨相喻山水之神貌,山水况味似有还无。在先生交响乐般的水墨华章面前,观者犹能接收到其清明虚静、恬淡野逸的心象,那其实正是中国儒、释、道文化的显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