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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赔，只要你不恨我……
【第三十一章】我赔给你
鲜血像红花开满我的白毛衣。我远远的看到，萧圣向我走来，我眼花了吗？他还是爱我的他吗？他怎么忍心让我经历这些，他亲手杀了我的爸爸。我的样子极其狼狈。
萧圣向我走近一步，我就退一步。
不想靠近他……就是不想让他靠近我……我的呼吸都气得大喘，双手紧紧攥成拳，眼睛有敌意的看向他。
我停住脚步，恨恨的看着他。
他的笑僵在脸上，他似乎猜到什么了，眼睛红了，他落下眼泪，笑着说：“小可，好久不见。”
我没说话，他说：“想我就抱一个。”他走近我，向我伸开双臂。
我把他推开，我已经泣不成声，还吐字清晰的说：“你杀的人，是我爸，我亲爸！”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要害你，我要保护你。”
“你只是想报仇，根本不是想保护我，我恨你，没跟你开玩笑！”
他抱住我，好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连呼吸似乎都激动得颤抖。
我的爸爸好痛，我恨他，好恨他，好气，如果我给爸爸报仇，他的在天之灵能否安息？
“放手！”我淡淡的说，“放手！”我狂吼。好像这样，就能撇清和他的关系了。
他紧紧抱住我，很紧，好像害怕我再次推开他，他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可可，原谅我，原谅我。”他的声音也在颤抖，“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失去你，不要推开我，我爱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就算我爸爸是坏人，他也是我最好的爸爸，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为什么杀了他的人是你？”我歇斯底里的叫喊。我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气把他推远。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他的话已经颤抖的不成形了，像是吸食了毒品。
为什么还会心疼？撕裂般的疼。我只是很爱爸爸而已，我有什么错？爸爸很好的，他有什么错？我的心好痛，为什么杀了他的人是你？为什么杀了他的人是你？不可以……我不能原谅你……
“我说了，我恨你……”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就那么恨我？就当我没骨气的求你好不好？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次，我也只有这一个爸爸而已！我怕今后一看见你就反胃想吐，一看见你就想起爸爸捅了个洞的心脏。”
他强扯出来的笑僵在脸上，他不争气的哭了，大喊到：“是我杀了你爸爸，可是你爸爸不也杀害了我爸爸吗？我呢？我也只有一个爸爸呀！我看到你不想吐吗？”
“我不想听！”我捂着耳朵转身跑开。
我无法原谅他，我的心仿佛被刀刮一样抽痛。我有种极端的感受，痛得仿佛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我的一切感知都被痛代替。
他哭了，还是笑了，他心疼得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双膝下跪，头垂地，他还想要说什么，“不要走……不要走……你走了，找不到我你会害怕的。”
我停住脚步说：“既然你不可以赔给我一个爸爸，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的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他慌张的伸手，却抓不住他心心念念的人了……
我继续走着，他自嘲的笑笑：“原来你口中的小哥哥连一个几十年没见的爸爸都不如，哈哈哈，可以，我可以赔。只要你不恨我……”
他跪在那里，一直跪着，直到我走远，不见。
……
“我不能赔给你一个爸爸。但我能赔给你一条，小哥哥的命……”
我独自一人走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如果我失忆了该多好，心就不会痛得要命了。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都二十岁了，离开了一个男人就不能活了吗？或者说，不小心死了也没关系吧？
路人看见我身上的血都害怕得尖叫逃跑，那是我爸爸的血，我不想洗，永远都不想洗这件白毛衣，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纪念。
我看看天，为什么天空那么模糊，难道是泪水模糊了我的天空。
我一直漫无目的的走着，却为什么想要逃离这个世界？或者说只想躲在黑暗的角落，像黑猫那样舔舐伤口。
我的头一阵眩晕，如果我现在晕倒了，萧圣会不会抱起我冲向医院？
我的内心猛的鄙视了我一下，苏可可，你不要那么没用好吗？离开了萧圣，自己不能好好活着吗？
如果我现在晕倒……我是说如果……
我会不会什么事也没有的就从医院的病床上起来，继续幸福，继续美好。亦或是没人理睬，没人理睬……然后香消玉殒，离开人世？
爸，我真没用，不能陪你一起死！可是爸，我真的不想死，可是爸爸，我觉得没有他，我还不如去死……爸，对不起，我就是这么没用……可是爸啊，为了你，我必须有骨气……爸，我真的有骨气！
爸，我现在真的好害怕，就像我被丢弃孤儿院那天那样害怕，我是不是多余的？没有我，大家是不是都会幸福？
阳光很温暖，我却气若游丝，我没有力气哭了，我的腿是软的。固执坚持走了这么远，真的没人来找我，他恨我对吗？
我扶住街角的电线杆。
真的没人管我，我好难受，真想晕过去呀！那样就可以不痛了，可是，为什么我的身体要这么棒？
我不知道我究竟走到了哪里，我胆子很小，一直在人多的地方绕圈。
我的理智告诉我，苏可可，快去吃东西，快想办法。我乖巧的点点头，因为我终于明白，痛和快乐都是暂时的，更多的时候，是平静与理智的活下去。上天赐予我们情感，只是想让它带我们体会生活的酸甜苦辣，不是让它替代了生活的全部。现实很残酷，不是哭一哭就能填饱肚子的。
苏可可你还想要活下去吗？我觉得暂时不那么痛了呢？如果活着可以不那么痛，我还是鼓起勇气活下去吧，苏可可你死的勇气都有，还怕活不下去吗？刚刚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现在，该乖乖吃饭了。
我摸摸口袋，然后想起手机被越狱犯掏去了，我是不是要去找工作呢？要不，先讨碗饭吃吃呗。可是，苏可可，如果你连讨饭的勇气都有，你就不是苏可可了。
我知道了，先回学校找同学借钱吃饭，然后再去打工，然后还钱，就这样吧。
我好累，还是坚强的站起来，问路人：“请问艺术大学怎么走？”
“哎呀。“路人非常嫌弃的恨我一眼。
“请问……”
“走开。”又被嫌弃了。
我不再开口，自己摸索着凭感觉走着。藏在形形色色的人海中，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我的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我听着飞机飞过头顶的轰鸣声，我看着川流不息行色匆匆的人们……感觉仿佛脱离了整个世界。
天黑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我委屈的坐在路边哭泣。
“嘿，哭花脸就不好看了。”
不是萧圣的声音，是于忆的声音。
“于忆哥……呜哇……”我放声大哭起来。
“咱们先回学校好吗？”
“嗯。妙芸怎么不来？”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妙芸也很害怕，所以她爸派人来接她了，她回A市了。”
“嗯，我还以为你们真的不管我呢！”
“你们是哪们？”
“我们回去吧。”
“嗯，萧圣要去找人打架，我们好劝歹劝他终于不去了，只是抱着头哭也不说话，好像挺严重的，你明天去看看他吧。”
“我不要失去他，如果他死了，我就先活着把泪流干，把眼哭瞎，再去阴曹地府陪他。”
“别胡说别瞎想了啊，乖，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的心在说：爸爸，如果你是坏人，愿你来生做个好人。我很庆幸做过你女儿，你是我儿时最最依恋的人，我知道，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是最爱小可的，谢谢你，爱过我，你安息吧……
我开始回忆，那些回忆明明就在说，苏可可，你必须记住，记住爱，也记住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