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荷
五、师道尊严
正在白如焱准备进入神往已久的gay吧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小街另一侧直接转向酒吧——是赵诚，他正和另外一个男生勾肩搭背，满面春风地往酒吧里面走。
“这小子……”小白老师心知肚明地笑了，却在看到那个男生的侧脸时，停住。
那个男生面相有些特别，所以尽管只见过一两次，白如焱却记得非常清楚。他正是赵诚那个系的，姓马。而他——有女友！那女生恰恰在白如焱所在的系，前天还来办公室帮过忙的。
这岂不是……岂不是……拉人下水？
小姜母亲的斥责言犹在耳……
两个年轻人谈笑风生地进去了。白如焱却愣在酒吧外面，任北风吹在脸上，浑身不自在。铭石的事情已被他完全从头脑中抛开，心里烦乱起来。
……
讲台上，老师一面板书，一面解释着概念。教室里异常安静，大家都在认真听讲。
“说教育过程是‘成人’的过程，那么教育在内容上就应当选择‘有价值’、‘合道德’的内容，或者说是‘有益’的影响。学校教育是有选择的教育，所谓选择，当然是有目的的、有标准的；而这个目的和标准理应体现伦理原则和道德精神。”
老师声音打住，同学们记笔记的沙沙声成了唯一的主旋律。
“白如焱同学。”
……啊？
揉揉眼睛，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答了声“到”。
正在板书的老师背对他，也不转身，侧着脸问道：“你来说一说，教师的基本职业道德是什么。”
“？？？”心中万分迷茫，捏了捏桌角。我学过这么高深的内容吗……小白疑惑地想。
正在紧张时，身旁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这里呢，这里呢。”抬起眼，急切地望着他。白如焱站着接过书本，低头迎上那目光，莫名地感到温暖和满足。
可是书本上的字密密麻麻地，怎么也看不清。他焦灼地翻着，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哪里哪里？”
哗啦哗啦的翻书声越来越响，同桌的情绪也紧张起来，骂道：“笨小白！”
“怎么回事？”老师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我……”白如焱抬起头，正好看到气呼呼转过脸来的老师，瞬时吓得呆住。
那老师身穿一件色彩明丽的毛织背心，腕上戴着一串颇具gay风格的木质手链，颀长身材，剑眉凤目，赫然是——他自己！！
……
一阵尖锐的铃声救了白如焱。他微微一动，感觉到心跳得猛烈，背脊上的汗水粘湿了床单，头痛欲裂。睁开眼来，手机仍在响个不停。
慢慢伸出手臂活动了一下，把心绪平静下来，拿起电话，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
“儿子啊，大过节的也不来个电话！”
“哦……妈，我——”抬头看墙上的钟，竟然已经9点40了。于是老老实实地道：“我睡懒觉呢……”
“元旦快乐啊儿子。”从母亲的声音听出来，她老人家心情很不错，“怎么样这阵子？忙不？”
“还好啦。”白如焱已经恢复了清醒，坐了起来，“年终的事情刚完，现在是节假，所以休息休息……”
“得了吧你小子。我可知道你！”那边很有些戏谑的语调，“就是平常你也不规律！”
“没那么夸张啊妈。”
“老这样子可不行。现在年轻你不怕，等你老了，有你受的。起来要记得吃早饭啊，别晚了就不吃！”
都这个点儿了……也就两顿并一顿吧。他心里想，可是却答道：“肯定吃，放心吧您。”
“节日怎么安排的？”
“没安排，也就那样吧。妈，你和我爸逛公园回来了？”
“可不是！我们可不像你……唉，我看是真得找个人来管管你了……”
放下电话，心里空荡荡的。节日如常，倒也习惯了。只是到下午精神一些，才又想起早上做的怪梦。
黑板？同桌？……笑着摇摇头，看来是把现实和中学时代给颠倒错位了呢。
这一天，他在家工作。虽然一直在线上，但是QQ上来敲门的都是些老同学，还有一些群里互相问候节日快乐的。
他也没有如何期待。毕竟昨晚是自己打了退堂鼓，况且人家过夜生活的，一晚上的狂欢，总得歇息歇息吧。
傍晚时，他想去打网球。打电话约付云，人家过节去了。骑电动车去球场溜达了一圈，是几个学生在打，没好意思去凑。
正准备去健身房，却在校门口遇到了赵诚。
“白老师！”那孩子仿佛依然沉浸在昨夜的兴奋中，拉着白如焱到附近的草坪，周围没人了，才开口：“昨晚您怎么没去？好可惜！”
白如焱故作惊讶状抬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啊。”
“是铭石哥啊。”赵诚很实诚地睁大眼，“他说你会来，而且听他语气，挺期待的样子。”
“哦……”如焱微觉遗憾，随口诌道，“当时没说定。后来临时有事。”
“真可惜。”赵诚摇头啧了啧嘴，“应该去瞧瞧来着。可不光是热闹。要知道，铭石哥这个小合唱组在天东市都小有名气的。他们昨晚的表演真是精彩。”
“小合唱组？”白如焱诧异道，“那是什么？”
“就是……歌唱表演……”男生的眼睛往上转了转，是努力思考的表情，“我也不太懂。大概就是，比起乐队么传统一点，比起合唱团么，前卫一点。”
“都唱些什么？”如焱不觉好奇起来。
“什么都唱！反正好听。我是外行，可是我们班小马也去听了。他是艺术特长生，对和声什么的很懂，他就说很棒！”
白如焱忍不住问道：“那个小马……我印象中他是直男，还有女友来着。”
“那没错。”赵诚也不好意思起来，“是我拉他去的。不过，我们很铁，是纯哥们儿，”他认真地解释着，“真的，他很尊重gay，我租房时就是他帮忙的。”
“哦……那还真是难得。”
昨晚的不适终于被赵诚的话排解了。然而锻炼结束后，晚上回家，如焱的情绪并没有好多少。
赵诚没有把同学“带坏”，自然是令人安心的。可是……白如焱啊白如焱，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呢。
别忘了，你是……
入职培训时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师道尊严，以身作则。
元旦过后，是更加频繁的监考。很多工作挤在两周之内，随后齐刷刷地在进入寒假时，清净下来。
回家探亲前，付云神秘兮兮地对白如焱说，“小白，你恐怕要转运了呢。”
他当时一笑也没在意，直到经济学院袁院长亲自打来电话。
原来袁院长的爱人盼婿心切，想给女儿物色一个本校的同乡。恰好听法学院的老师说起小白条件不错，人又帅，于是便琢磨着安排他们见见。
其他球友也乐观好事，和付云一起来掺和。“小白你可要把握住，这个袁院长目前晋升的趋势是很明显的。你一个青椒（注：青年教师），可不能太挑！”
白如焱总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当然领导的面子是要给的——不就是相亲么，也不是没相过。倒是因为赶上过年，时间上不凑巧，两方商议后，决定节后见面。这当然是院长夫人的主意——如果合适，收假时就可以一齐返校，促进感情嘛，多好！
回到老家，父母当然是开心的。大家张罗张罗过年的事情，走亲串友，其乐融融。闲下来时，白妈妈自然把话题放到儿子的个人问题上。只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却也无可奈何。
这天，白如焱挂上N久没开的QQ，先把那些迫不及待跳动着的头像一个一个给安抚了，然后又打开QQ邮箱，嚯！45封未读邮件……当然大多数是广告邮件和群邮件。
一封一封地清理。翻页后，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发件人，日期是1月2日。将邮件点击打开，便有些后悔没有早些登陆邮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