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少时,那些与人共处一室的年月,鼾声让阿尼误以为夜已沉睡。
同住的人的鼾声让她觉得她与一个粗壮的男人共处一室。多余的脂肪使其呼出的空气呈现粗壮的假象。还有熟睡时发出被扼住一样的呻吟的姑娘。
梦呈现出了灵魂深处的东西。原始的,不加以修饰和隐藏的。就像,饥渴的人在梦里唾液溢满口腔,平日禁欲的人在梦里能无尽欢畅……
多狡猾啊,上帝。创造人类时用肉体锁住灵魂,却又用上千钟方法使人不自觉暴露灵魂。调皮的儿童笑着窥探。
这便是阿尼不愿与人同床的原因。
在那些年月早已流逝的现在,每日晚上阿尼都会大声地说些梦话,这是她有一日突发奇想录了一晚上的音才发现的。
缺水的嗓音,好像有无数生锈了的弦。
她还是庆幸的,庆幸她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音,要不她是无法生活下去的——独住的阿尼,会因此无法睡觉,最后因缺乏睡眠而死。
阿尼曾想,如果晚上能有人在她噩梦时呼唤她一声儿,她就能安生的睡一觉。
然而上哪找呢。
她默默录了一声“阿尼”,用了她最大的温柔,设定成午夜12点的闹钟铃声。
阿尼从此好眠了,只是每天早上枕头都湿了一半。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这其实没什么。
眼泪总会干涸。太阳终会使他们干燥、温暖而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