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食材,是美味的一半!”
我是云南人,火腿,是云南人的传统食材。尤其在我小的时候,那是一个谁家吃顿肉,都要谨慎的关上门,偷偷吃的年代。火腿在父辈们的厨房里是妥妥的高级食材。所以呢,怎么辨别火腿的优劣,历来是长辈们经久不衰的话题。要是哪日谁家得了一块火腿,叔叔阿姨们必然会热闹的凑在一起,有说的,有摸的,有闻的,群策群力集体把眼前的火腿鉴定一番。当然啦,鉴定的结果总是众说纷纭,有说好的,也有表达疑虑的。但无论鉴定结果如何,火腿的主人总是满心欢喜的把火腿拿回家,挂在窗口通风的地方,逢年过节,或是遇到高兴的事情,就取下窗口的火腿割上一块,炒菜炖汤,享受一番。一块火腿一吃就能吃上一年,甚至好几年。
而切割火腿,是很有讲究的,一般都是由家里的男主人来操刀。为什么?因为首先,火腿一般都挂的很高,而且挂在窗边,这种爬高上低,略带危险的事情,当然得由男主人来,这是琐碎生活中男主人难得表现英雄气概的时候。如果谁家的女主人爬上爬下的拿火腿,而男主人却在边上袖手旁观,那么这一定会招来街坊四邻的鄙视。其次,陈年的火腿都很硬,真正动刀切割的时候,手上没点劲儿是根本没戏的。所以呢,一个家庭吃火腿的时候,也是家里男主人表现自己的最好时刻。
从窗口取下的火腿,表面一般都是黑而硬的。这时候就需要用快刀,贴着火腿的最外层,薄薄的削去一层。把表面风干的肉切掉,露出里面鲜红柔软的火腿。最后,取下的火腿肉,在女主人的巧手里或蒸或炒或煮,才能变成餐桌上美味的菜肴。而这一时刻,合着香浓的火腿,一家围坐,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安然享受。所以,对云南人来说,吃火腿,从根上来说是一件事关幸福的事情~
可惜,年幼的我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的。我只看见火腿表面的脏,我只尝到火腿肉里的咸。所以,我是从来不喜欢吃火腿的。
很多很多年后,火腿再次进入我的生活,也是因为老爸老妈,虽然我们远隔千里,一个在云南,一个在北京。但,老爸老妈总能抓住一切机会推销他们的火腿。给我寄东西,他们会问:要不要火腿,我们给你寄点啊!有亲戚朋友上北京,他们会问:要不要火腿,给你捎点啊!猪肉价格上涨了,他们打电话来问:要不要火腿,给你带点啊!他们每次询问,我的答案都是“不要”。后来,询问变得频繁起来,每次给家里打电话,老爸老妈都要例行问一问。再后来,老爸老妈终于学会了自问自答:要火腿吗?不要!哦,火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打好包了,明天就寄给你啊!就这样,火腿算是强行挤进了我的厨房。
重新审视火腿君,这才发现,其实火腿长得很可爱,敦厚的形状,通身泛着美味的暗红色,间或有厚薄不匀的白色肥肉反倒把火腿的可口衬托得更加丰富、丰满,让火腿更加引人追寻。那就试试吧!我提刀切丝、切丁,或切片,炒菜加点,炒饭加点,炖汤加点,结果真是出人意料,印象里咸菜疙瘩一样的火腿,我居然尝到了“香”!味觉上最先到来的当然还是淡淡的咸味,可咸味之后,马上跟上的就是浓浓的醇香,醇香之后是久久不散的鲜美。在火腿带来的特殊的醇香鲜美之上,是其他食材隐约的鲜甜。完美!
原来,这味道和人情竟是一样的,只有走过了南北,爱过也恨过,才体会得出那份男主人们爬上爬下切火腿的情谊,也才知道寒冷的冬日里,一家人团团围坐,分享火腿的难得。而只有当嘴巴尝过了中西,咸过也辣过,才体会得出这陈年火腿的丰盈。
原来,美味的欣赏,是需要阅历的~陈年的味道,成年以后才能体会!
火腿炒鸡蛋饭
火腿冬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