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专栏丨江苏诗人丑乙
远方,与一场雪相遇
季节已然入冬,一场雪
已稳稳地停在远方的天空之上
我于半夜拥被坐起,开始想象着
那种劈柴喂马的生活
并试图从狂热的意象中出发,经过
那片干裂的土地,去与雪相遇
我期待着,在一尘不染的雪野上
写下不曾写过的马蹄
那期待,白到了骨子里,有如
一个圣者的身体
我相信,我会在另一世界永向苍穹
并任性而又骄傲地扬着头
眼前的这个世界太纷杂了,只剩下一些
粗俗的文字和谎
从我的眼神,足可证明我的生活
是多么的瘦削,快乐是多么的细弱
所以,我常寄希望于远方
我也深知,凝视远方恰如凝视悲剧
定会让我失魂落魄
远方是一片荒野,灵魂不远处
那些雪,正向广阔的四方涌动着一种
深邃的梵音。我
像雪花一般展笑着,十分的清醒。此时
我只配赞美,给天赐的清纯和自由以赞美
那些辉煌的、凝重的、冷艳的雪
犹如无数缓缓错动的箭镝,在
风与幻想中扎入大地,荡动了原野
我的意识被引燃了,就象初吻的潮红
这是二零一五年的第一场雪
我的脚印深陷其中
延伸向辽远的,人不知道的地方
黄河随想
目光有些湿润,厚重的
历史从泪光中溢出,葱郁着记忆
记忆中,桀骜狂奔而至
裹挟着千年的风尘
滚滚而来,不歇地冲洄来往
豪迈与激情,沉淀成了
我的灵魂中最真实的品质
一万张牛皮大鼓被擂响
那鼓声,充斥着一个民族的灵性
并启示着我,如何把记忆抱紧
千万个喋血雄魂,也相继从
睡梦中醒来,他们是黄帝的后裔
与黄河同姓,雄迈是他们
固有的气质,亘古不变
他们穿着老式的羊皮袄
高唱着风吼马嘶的歌。歌声中
我开始意识过去,现在及未来
并向他们俯身叩拜
叩拜时,诗在我的唇上滚烫
我的诗,无论词汇还是语法上
都有黄河水冲刷过的痕迹
我哭了
哭祖先,也哭自己。哭着哭着
我便会下意识地联想到黄河。这
并不能说明我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这是一种意识流
我是黄河的遗民,与她
有着相同的肤色
(文/丑乙;图/网络)
秋天里的希望
暮色里,村庄低首沉思
脚下那一条流动的小河
成了村庄的希望
暮色里,我看见母亲隆着肚子
正努力地弯着腰割稻
我将和稻穗上的那些粮食一同降生
收获的喜悦,成了
母亲以及整个村庄的思想
母亲已经累了,我是
她最后生下的一个孩子。村庄
并没感到疲倦,你瞧
村头那棵不落叶的高树上
还有春天的影子,它举着整个灵魂
在阳光下舒伸着
它的枝丫上还留着去年的枯叶
那是灵魂外的灵魂
父亲还远在他乡
他正和他的战友们围坐在一起
高谈着战争和信仰
他把母亲的信揣进内衣口袋
让信紧贴他的胸膛
我知道,他是多么渴望
能有一个混合的生命
灵魂中装着祖国,肉体内装着故乡
秋雨
此刻,雨已回故乡
村庄正被寂寂的激打
意识中,记忆一片片的落下
更多的则是相偎着颤栗
没有什么可悲戚的
雨,纠缠在岁月的深处
迟早会把乡情润透
但是,我忽然发现
这雨有另一种的美丽
苍凉里,思绪可以冲出束缚
以沉默的方式裹挟往事
的确,没啥可悲戚的
这雨已渗入流年,成了
情怀苏醒的信号
颤栗中
风用异乡的口音对我说:
既然乡愁难以表达
不如以沉默和我说说话
作者简介:
丑乙:曾用名张二狗,原名张建,七十年代初生于江苏新沂,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星星》、《中国诗歌》、《诗歌月刊》等刊物,著有诗集《雪落的季节》、《槐树林》,杂文集《那年那月》等,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稿源/青年诗人;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