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未接来电
酒精的麻痹让易之一夜无梦，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阳光从不太宽的宿舍窗户射进来，落在易之脸上。易之微微张开眼睛又赶紧闭上，头转到另一侧才再次张开眼睛。他摸出手机，发现在凌晨5点36分有一个未接来电。他翻身坐了起来，用手指轻点手机，翻看未接来电的号码，却显示“未识别”。他想按一下回拨，但转念一想既然来电未识别，恐怕也不能拨回去。
他蹬上了拖鞋，穿上套头毛衣。已经十一月了，天气说不上冷，但易之所住的靠山的宿舍在一早一晚还是有些阴寒。他随手把手机撂在桌子上，然后往卫生间去洗漱。刚打开卫生间的房门，手机便“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难道还是那个未识别的电话？”易之心想，但他也不急着回来接听。毕竟这年头用这种号码打电话的也多是电信诈骗一类的，他不疾不徐地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刚才那阵铃声已经结束，但是紧接着又响起了铃声。易之拿起电话，来电显示竟是“闻心心理诊所”。
“喂。曹哥吗？”易之接起电话，曹孟已经消失了大半年，难道他回来了？
“易之。”电话那端一个轻柔的女声答道。易之听出来那就是闻心诊所唯一的员工张爱。
自从年初曹孟离开武汉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张爱只是曹孟的助理，曹孟不见了心理诊所也只能关门大吉。不过诊所的房租租约到年底，她隔三差五也来一趟，打扫打扫卫生。易之这期间也给诊所打了多次电话，但是每次都赶上张爱不在。
“小爱啊。我还以为是曹哥回来了。你有他的消息吗？”易之问道。
“那个，你方不方便来一趟？”张爱说道。
“到诊所？”
“恩。”
“什么时候？”
“现在！”
“好。”
……
卓刀泉大厦 闻心心理诊所
“你是说早上那个电话是曹哥给我打的？”易之惊讶地问道。
“是啊。”张爱一边回答着，一边从外间端了一杯咖啡进来，俯身打算放到易之所坐沙发前的茶几上。
“谢谢。”易之没等张爱将咖啡放到桌上，就伸手接了过去。张爱今天穿着一件V领的衬衫，易之害怕她弯腰的角度大了自己再看到些不该看的。张爱见易之接过咖啡，便靠在了曹孟的办公桌上，微微一抬臀半坐在了桌子上。
“你有没有他的来电号码？我给他打回去。”易之接着说道。
张爱耸耸肩膀，然后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说：“喏。显示的是‘未识别来电’。”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易之。
易之接过手机，按下了回拨键，但是直接就是盲音，并不能打通。
“他有说什么？”易之问道。
“他说他挺好的，现在挺安全。就是一时半会回不来。还说他不在的这段一直支付我的工资，让我注意查收。”张爱说道，“他还说，他在离开武汉前有件东西想给你来着。不过他顺手收了起来，没来得及给你。”
“嗯？”易之惊讶，“什么东西？放哪了？”他知道曹孟指的肯定是在诊所Cindy一伙人掳走他那次，不过后来曹孟和他见面后并没有提及什么。难不成是暗示什么？
“咚咚咚”张爱用手指敲击桌面。
“桌子里？”易之问道。
“这里都是我在打理，而且我也看了，抽屉里没有特别的东西，都是以前就有的东西。你看看哪个是他想给你的吧。电话里他并没有细说。”张爱回答。
“假设当时离开的着急，而且是非常着急，你会不会有空拉开抽屉把对方的东西放里？”易之分析道。
“哪会有那么紧急的情况。如果是我，我就随手放桌子上呗。”张爱摇摇头说道。
易之摇摇头。“来，我们看看桌子背面。”易之说着蹲下了身子，仔细看着桌板的下面有什么东西。
张爱赶紧把半坐在桌上的屁股从桌面弹开，因为易之这一蹲下势必会看到她短裙下的风光。她不由得脸一红，将皱起的的包臀裙往下拽了拽。“看……看到了没？”张爱问道。
“恩，似乎有个小纸片。”易之发现桌板和下柜的连接处，有一枚方形的纸片正塞在那里。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原来是张邮票。这年头还有人写信吗？”张爱发现那竟然是一枚有票。
“……”易之没有答话，因为他分明感觉这张小小的邮票有点面熟，没错就是Bella发给他的那几张明信片上的邮票。易之这才想到有点不对劲，因为明信片都是随包裹一起发过来的，根本没有必要在上面贴邮票。
“你怎么了？”张爱见易之若有所思便出言询问。
“哦，哦没什么”易之说道，“或许只是个普通东西，应该也无关紧要。”
“我看也是，那没什么事儿咱们走吧。”张爱见东西已经被易之找到，便想快点离开。
“那个。小爱。曹哥说每个月都给你打了薪水，你有查看吗？”易之问道。
张爱见易之问起，就走到外间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手包又回到里屋，一边走着一边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查询的水单。“其实也不是每个月都打个我工资，我只查到了最近两个月有两笔入账。虽然不像他说的那样每个月都有，但是金额倒是蛮多。”
易之展开水单，发现九月有一笔166550的汇入款，十月有一笔320元的汇入款。这让易之大跌眼镜，虽然他不知道张爱具体的工资，但他估计十六万元大约抵得上张爱两年的收入了。不过为何第十月又收到了一笔仅有320元的汇款呢？
“你确定这两个都是曹哥打给你的？”易之疑惑地问道。
“当然，这个卡是我的工资卡。只有他知道卡号。”张爱回答。
“哦。”易之充满疑惑，他再三看看水单的上金额数字，然后把水单还给了张爱，“那个，既然曹哥没什么事儿那我就放心了。”
“恩。”张爱点头。
易之收起了邮票，揣在兜里，和张爱一同走出诊所。和张爱告别之后，易之独自上了709路公交车返回学校。一路上易之一直琢磨，这枚邮票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和那几张明信片或者那个Bella有什么联系。张爱收到的那两笔汇款也不太正常，在易之印象中曹孟向来是个节约甚至有点抠门的人，他怎么会舍得一次给张爱相当于两年薪水的汇款？
易之回到宿舍之后，翻出了这半年来收到的几个Bella寄给他的邮件。物品暂且放在一边，他把那五张明信片放到一起，果然邮票都是一样的，而且和今天他从闻心诊所带回来的也是一模一样的。
易之把那枚单独的邮票放在桌子上，自己也伏在桌子上仔细打量。这枚邮票看起来有些年头，四边是红色，中间一个椭圆形，椭圆内是一架双固定翼飞机。通过这种飞机的样式，易之大抵猜测这枚邮票看来是个古董，很有可能是20世纪20年代以前的东西。邮票上写着“U.S.POSTAGE”和“24CENTS”的字样。易之对集邮一窍不通，不过邮票上一个细节让他印象深刻，就是中间那架飞机是倒着的。不知道是错票，还是故意那么设计。
易之借来数码相机，拍了一张邮票的照片传到了学校BBS的集邮版，询问是否有人认识这张邮票。然后易之随手拿过一支笔，在演算本上写下了166550和320两个数字，他盯着数字半天，用了加减乘除开方等算法，始终找不到两个数字之间有啥联系。易之仰着头，闭目养神，思维实在太乱缕不出头绪。
过了好一会儿易之张开眼睛，他把写有数字的演算纸推在一边。再次把玩起那枚邮票和那几张明信片。他注意到几张明信片上的风景，其中一张是马达加斯加的热带森林风光。易之好奇心起，抬头在墙上的世界地图上寻找马达加斯加的位置。马达加斯加是印度洋上的一个大岛，易之一眼就看到了。他站起身子，走到地图前面，但是注意力却没有停留在马达加斯加那里。地图上纵横的经纬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提示，他拿起那个写有数字的演算本，对照着数字在地图上寻找对应的经纬度。
很快易之发现，东经166度55分南纬0度32分处有一个岛国——瑙鲁。易之又比照了西经166度55分的位置，那里没有陆地。“难道曹哥是想通过这个，告诉我他身处的位置？”易之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瑙鲁这个岛国自己仅仅耳闻过，在地图上找见都是第一次。
“他既然能打电话，为什么不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易之心里寻思，“难不成他仍在别人的控制下？”
“吁”易之长叹一口气，想到从渤海镇古墓出来就没见到曹孟，易之虽然感觉曹孟很可能被Cindy一伙再次掳走，但是他总是有那么一点期望，那就是他其实是自己离开了。不过从曹孟用金额暗示位置这一点来说，很可能他仍在别人的控制下。
易之盯着地图上那个太平洋岛国怔怔发呆，“那么那几张明信片背后的Bella小姐，是不是也和曹哥有关系呢？”易之自言自语道。
“叮铃铃”易之手机响起。
“喂，胖子有事儿。”易之看到是周冉来电，知道平时不排练的时候他很少上赶着找自己，那今天他主动打来八成有事。
“老狗。你他妈这是要发啊！”周冉改不了出口成脏的毛病。
“恩？”
“还跟我装。BBS上那个邮票照片你发的吧？”
“……”
“得，你别急着否认。我可认识你的ID。”周冉抢着说道。
“我啥时候要否认了？”易之说道。
“我看有人回复，你那一枚邮票值50万美元呢。”周冉有点兴奋地说道，“你听清楚了50万美元耶。”
“真的假的？”易之认为周冉在恶作剧。
“不信你自己上去看看啊。”周冉说道。
……
